王陵轻轻一叹,“殿下是殿下,陛下是陛下,臣忠的是陛下,希望陛下能够治理好天下。”
“我不能,我用的人能帮我做到,丞相以为不好?”询问之意,叫王陵摇了摇头,“可是殿下的权太大了,若是将来,将来……”
将来了半天,未尽之言,刘盈懂得。
“你要相信阿姐,比我更相信她。我相信阿姐是因为她是我的阿姐,而你相信她,更因为她做过的事,她从来不曾对不起任何人,也不曾损及大汉和百姓。若说阿姐做过最叫人非议的事莫过于杀了皇弟们。此事,若要论过,却是朕之过也。若不是因为朕,阿姐不必双手尽染旁人的血。”
刘盈虽然觉得刘元的心太狠了,但知道刘元为何而心狠,毕竟刘元从一开始成为大汉的始元公主,或许在没有成为公主之前,她就以绝对的实力展现在人前,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刘元前进的脚步。
大权在握,刘元杀了多少人?
至少刘盈可以确定,在刘元的手上,沾上的无辜人的血,只有刘家那些个,其中又有多少当真的无辜,刘盈其实也说不清楚。
刘盈的话,其实王陵也是认同的。可是认同,也得提醒一下刘盈,凡事不可太过,过犹不及。
“殿下若是自制,更该控制不让自己握住的权太多。可是眼下朝中的人多少是殿下的人,又有多少是陛下的人?”王陵说到这里也是心酸,或许他应该说,朝中除了他们这些老臣,刘盈手里根本等于没人。
“谁的人不重要,只要心怀天下,能为百姓做事的人,谁的人有什么关系?”刘盈豁达得王陵想哭,哪有这样的皇帝的!
“陛下!”王陵带着哭腔地一唤,刘盈道:“新取之士,你们看着商量,所取之才,无论男女,既取之,必不可置之不用。”
底线放在这儿,王陵明白,哪怕刘盈很少管朝事,却是个心里有数的人,取士以用之,这是要改天换日。
“大汉的天下,太汉的太平得来不易,任何人也没资格毁了,就算是朕也一样。”好像明白王陵在想什么,刘盈看着外面,目光闪烁着。
大汉第一次科举取士的结果终于出来了,与之而来的是所取之士,他们究竟如何用,能用来当官吗?
贵族们本来想动手的,却因为长安的科考,叫贵族死了不少,而刘元更是一改只诛首恶的行事风格,满门尽诛,杀得贵族们再一次想起刘元是连亲兄弟都下得了手的人,做完了事后,还没有一个人敢对刘元提及。
看看朝中的重臣,看看刘氏的宗亲,尤其是刘交,刘交这些年的名声非一般的好。
但是面对刘元杀那么多兄弟的事,除了一开始惊讶质问过后,再也没有提及,连看着刘元也带了几分逃避,但绝对不是恨。
故而在议起新取之士如何任之?出任何官时?贵族们虽然想让自己的人补上,却也注意看了刘元的脸色,生怕一不小心惹急了刘元,每一家其实都不干净,若是闹得不好,刘元下狠手对付他们,他们怎么办。
“郎君也就罢了,女郎出仕,殿下,这不可啊!”贵族们虽然怕死,可是看着女人们登堂入室,与他们同殿为臣,不能忍。
“女郎出仕有什么不妥的?取才用人本是一致,然而听你之意是想让朝廷出耳反耳?”刘盈表明事情都交给刘元来办,王陵也就依令而办。
还好陈平带着北境取得之士回来了,虽然看着阴盛阳衰的,心下如何难受不敢宣之于口,内心的崩溃,四目相对,各自明白。
“这男女共处一室,有伤风化。”听听说出来的理由,一点都没底气。
“风化?男人和女人站在一起就有伤风化了,这天下是只能有一种人?那是杀光了女人还是杀光的了男人好?”刚杀了不少人的情况下刘元问出如此问题,叫他们打从心里直发颤,因此朝着刘元小声地道:“殿下,我等绝无此意。”
刘元道:“我也觉得你们没有这个意思,男人或是女人,各司其职,少了哪个都不成,毕竟最关系重大的子嗣繁衍也是缺不得哪一种。”
得亏了你知道,说实在,开过杀界的刘元,他们真是怕极了刘元会变样,要是刘元再也无所顾及,就凭刘元手握天下兵马,还有民心所向,他们想跟刘元斗,哪里能斗。
还是老实的呆着,除非实在忍不了刘元的所做所为,否则最好别吱声,打死也不能吱声。
心里暗暗打着这般的主意,目光看向身边的人,女人当官的事,真没办法忍。
“殿下,若是女子也能出仕,各家的府中何人主事?”行吧,有伤风化是说服不了刘元,那就换一个说法,比如各家内院的事,自来男主外女主内,阴阳协调,相安无事,现在女人都能出来当官了,他们这些人家里的事,谁来管?
“你们各家府中的事难道是你们的夫人亲力亲为的?再说了,女子出仕,与之结合者当懂此女不可能归于内宅之中,而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宅不宁,果真都是因为女人?与你们没有关系?”
想把家宅的事全都扣成了女人的错,他们倒是打得如意好算盘,刘元却要问问他们,治家不严与他们没干系。
“这个,这个!”那肯定还是有关系的。
“你们一向自诩能治国也能治家,故而从来觉得女子就是可有可无之物,今日听你们的意思,男主外女主内,竟然认为没有女子治理内宅好似天都塌了。”刘元只是拿了他们的表现说话而已,叫一群想把女子踩下去,让她们不可能站在朝堂上,与他们同殿的人都住了嘴。
刘元道:“你们都认为女子重要,我一个女子也觉得。虽说女子出仕不易,但是能在朝廷立足,能当好一个臣子,她也能治好自己的家。你们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别帮旁人想得太多。”
好心的劝告,却是打脸打得人非一般的痛。
他们想反驳,却意识到好像他们说的确实是旁人的事,他们想压着女子们,却忘了他们从前事事想做女子的主,眼前却有一个人为女子撑起一片天,叫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将女子踩在脚下。
“说来,盐归官营,到现在都没定下各州各县供盐之人,我在想是以州划之?还是以郡县分之?那么大的利,就算只供一县,其实也足以。”敲打得人差不多了,适时的点出盐利一事,引得心里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刘元的人,更恨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吵架吵不赢也就算了,打架他们更不敢打,与之斗智,脑子不够用,她手里还有无数好处,叫他们前扑后继,巴不得一辈子占尽。
做人好难,尤其做一个有着刘元如此敌人的人更难!
哭是想哭,哭着哭着又不敢哭了,反而堆着笑脸迎向刘元,“殿下是何章程?”
刘元道:“具体事宜已经和丞相府商量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没有最后定下是以州而划之?或是以郡而分之?还是以县?”
“县吧!”
“州!”
七嘴八舌的发表意见,然后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还是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
县的人想得更长远,如此大利,占得越多就得要家世越好,可是他们的家世压根比不上诸多人,真让他们按州以分,天下不过九州,那还得除去北境占了三成的地界,故而真正只需要挑出来的也就四五家。
以县而分就不一样了,各家都有自己的老家,各自回自己的地盘占了盐利,好好地挣钱,虽然看起来不多,真正做过盐生意的人其实知道,积少成多,完全可以发家致富。
刘元笑着看他们争,要求划州以分的人都是家底好的,别说划州了,他们巴不得全都得了。
“在你们想占盐利之前,看看盐法。”先前立国之初,萧何制定了律法,眼下都按萧何所制之法一行,可是当时的盐还是可以私售的,只需要朝廷颁下盐令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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