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是古筝曲,全名《平湖秋月》,音阶婉转悦耳,曲调引人入胜。
夏林希没有注意听,她看向母亲半开的皮包,瞧见了发光的手机屏幕。她的母亲握着粉底盒,正在对着镜子补妆,苹果手机的短信提示,却让一条信息暴露在了屏幕上。
那个陌生号码的来信,概括了她和蒋正寒的关系,也透露了蒋正寒的学校,仿佛一个定时炸.弹,随时要爆炸在汽车上。
夏林希心跳如擂鼓。
母亲没看手机,她低声问道:“你终于满意了?自己把秦家的路堵死了,以后你上哪儿哭去?”
夏林希道:“假如我掉眼泪了,不是因为那条路封死了,而是因为我走到了路上。”
母亲神情疲惫道:“我是过来人,当年和你一样,看不起家里富的,只喜欢长得好的。你爸年轻的时候也帅,去哪儿都有女孩搭讪,他有那么好的外表,我几年后就看烦了,你出生以后,什么都需要钱,我想给你买东西,家里没有一点存款。”
夏林希偏过了头,看向她的母亲。
母亲语调平静,和她提起陈年旧事:“将来你做了妈妈,会明白我的辛苦。我为了嫁给你爸,和你外公断绝关系,那时候肚子里怀着你,衣服口袋里只有硬币。”
夏林希没有回话,她侧身靠近几分,抱住了她的妈妈。
手机还在皮包里亮着,她暂时忘记了那件事。
母亲摸着她的脑袋,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能不对你好吗?秦越他们家在我们公司做资产评估,你们要是在一起了,这辈子都不用吃苦。”
可能不止是这个原因。夏林希心想,秦越有钱,而她的父亲没钱,秦越无貌,而她的父亲有貌,母亲当局者迷,她却旁观者清,为了避免她重蹈覆辙,让她走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父母当年后悔莫及的事,要让子女来得偿所愿,这种事听起来荒唐,却总是在不断地重演。
“爸爸比秦越好多了,”夏林希接话道,“我不是喜欢长得好的,我喜欢性格温和,正直上进的人。”
她停顿片刻,跟着说道:“钱太多也花不完,我想要可以自己挣。”
母亲哑然无言。
夏林希一向听话,今晚却格外反常,她的母亲不仅觉得丢脸,也觉得十分心烦气躁。烦躁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因为女儿的脾气犟了很多,不再有从前的乖巧,第二个是因为秦越的事情彻底搅黄了,几乎没有翻盘的可能。
恰在此时,皮包里的手机又亮了一次。
母亲靠着车窗,仍在闭目养神。夏林希坐近了一点,手指伸进皮包之内,拿出了妈妈的手机。
手机密码是她父亲的生日,她第一次尝试就蒙对了。
删除短信花了两秒,她快速锁定手机,重新放回了包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司机开口提醒道:“晚上十点了,快到学校了。”
三分钟之后,轿车停在门口,夏林希拎包下车。
她和母亲挥手告别,心中依旧忐忑不安,如果那一条信息被重新发送,她和蒋正寒的事也即将披露。
夏林希在校园里散步,过了短短几分钟,她绕道去了蒋正寒的学校,穿过一片树林的小路,碰见了不少亲密的情侣。与那些依偎取暖的情侣不同,她孤家寡人走得很迅速。
路上她给他打电话,开口第一句就问:“你睡了吗?”
蒋正寒回答:“还没有。”片刻之后,他低声道:“我看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见你们了!小宝贝们,握住你们留评的小手!【比心
第63章
北方的冬天夜晚,寒风刺骨的冷,石子路上残叶堆积,没有一片包含绿意。从年初到年尾,四季轮回更替,走在不同的道路上,想的却是同一个人。
夏林希握着手机,抬头看向了前方,她迟疑了几秒钟,雀跃地跑了过去。
长靴带着半寸高跟,她应该跑得慢一点,但是路上铺满了树叶,就算跌倒也不要紧,何况现在月黑风高,谁会注意她失足摔倒。
地上不仅有落叶,也有干枯的树枝。她碰巧踩中了一根,稍微打了个滑,手就被人扶住了,而她连头都没抬,顺势贴进他怀里。
正是在这个时候,夏林希恍然发现,蒋正寒的那一条围巾,是她不久之前亲手织的。她辛苦练习了两个礼拜,终于成功地一雪前耻,做出一条毫无缺陷的围巾,现在看到他真的用了,她觉得所有付出都很值得。
她攥着围巾的下摆,出声询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蒋正寒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我出门散步,刚好遇到了你。”他没戴手套,手指修长而匀称,完整地暴露在冷空气中,接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今晚那一顿饭局上,夏林希为了敲碗,几乎没吃一口饭,她喝了很多的香槟,说话都带着酒气,为了掩盖这一点,她从口袋里摸出糖——包装精美的草莓糖,然后拆开纸质盒子,扒出来两颗吃掉了。
“你吃糖吗?”夏林希道,“草莓味的,很甜。”
蒋正寒没看草莓糖,他低头看她的唇色。不久之后,他们坐在了长椅上,他一手搂着她的肩膀,用更直接的方式尝了片刻,然后评价道:“确实很甜,还有葡萄酒的味道。”
夏林希点头回答:“我今晚喝了白葡萄酒。”
附近没有灯光,只有摇曳的树林,层层枝梢交错密布,瞧不见一位行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又亲。
夜幕辽阔而深广,听不到嘈杂人语,唯有一片风声路过。夏林希拽着他的围巾,往下扯了大概两寸,冬季的冷风呼啸吹来,顺着他的脖颈灌入衣领,她立刻贴近了几分道:“我帮你捂一捂。”
蒋正寒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帮?”
蒋正寒没往别的方面想,夏林希却亲上他的脖颈,她喝酒之后没轻没重,接连弄出几块红痕,但他岿然不动地静坐,任她为所欲为地蹂.躏。
他知道夏林希喝多了,因此一手搂住她的腰:“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宾馆。”
“我不去,”夏林希固执道,“我好饿。”
她重新站了起来,给蒋正寒系围巾。夏林希醉酒之后,看起来仍然清醒,但是她脑子不灵光,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今晚只顾着敲碗,没办法好好吃饭。”
蒋正寒捕捉到了重点:“敲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