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方刚问。
老谢焦急地说:“我也不知道,一直都躺得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这样了!是不是体内的邪气还没驱净?”我摘下五毒油项链放在洪班身上,却发现油的颜色几乎没什么变化。连忙给登康打电话,将免提打开,把洪班的情况讲给他听。
第十九卷 洪班往事
第0834章 小谢梦游
登康却说这是正常现象,因为洪班修了几年黑法,机体和魂魄已经习惯于阴法的保护。而为了给他治病,用极阴法门驱走了他身上的所有阴气,连黑巫术和相关的所有法门也都驱散。现在没了法力,身体不适应,就会经常这样。
我连忙问:“那有没有危险,这种情况要持续多久?”
登康说:“这个说不好,频率和时间视人的体质、修法时间而定,但渐渐就会减少,最后早晚会变成普通人。”
挂断电话,我们大家都松了口气,看着洪班在床上发抖了大概二十来分钟,才慢慢平静下来。他瞪着眼睛喘气,好不容易把气喘匀。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老谢关切地问:“你刚才一直在发抖,是不是很痛苦?”
“没有痛苦,”洪班回答,“我梦到洪霞又回来了。”老谢不再说话,只默默地坐在床边发呆。
洪班说:“你不用在意,我觉得这是洪霞在保护我,不希望让我继续留在泰国修黑法,对我来说,是好事。”老谢连连点头,低声叹着气。
我实在忍不住。就问:“洪班师父,以前听老谢给我们讲过,说洪霞是你的姐姐,跟老谢同岁。可……可他说洪霞是意外死亡的,前几天在你昏迷的时候,他又说欠洪霞一条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以为洪班和老谢都不会回答,没想到老谢慢慢抬起头:“其实,洪霞是因为我才死的。”
方刚惊讶地问:“怎么,你害死了洪班的姐姐?”
老谢回答:“虽然不是我害死。但也和被我害死的没什么区别。”我和方刚都很想知道原因,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我俩也不好追问。老谢看了看躺在床上,脸色发白的洪班,问:“我能和他们说吗?”
洪班缓缓地点点头,老谢略有迟疑,又打了个唉声:“说吧,说出来也好,免得成天憋在心里。这些年,我都不知道有多少次梦见洪霞,梦到她举着那把巫刀,笑着对我说巫祖师不高兴了,巫祖师想杀我……”
我和方刚越听越糊涂,老谢走到桌旁,颤抖着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坐在椅子里,开始给我们讲当年他去洪家发生的事。
那时老谢才十六岁,还是叫小谢吧。他刚念高中二年级,在班上无论个头还是长相,都算是同学中不错的。当然也没有秃顶。
不知道怎么回事,有天晚上,小谢的母亲发现儿子没在床上,开始以为是到外面院子里的厕所去大便,就没理会。过了不知多久,她再醒来看到儿子仍然没回来。谢母有些担心,生怕天太黑,儿子不小心掉到厕所坑里去,就推醒丈夫赶快拿手电筒去找。
小谢的爸爸在厕所并没找到儿子,两口子都慌了,深夜儿子能去哪里?在街上来回找了半天,家附近有条小河,看到小谢正站在河边,发出呵呵呵的傻笑,眼睛盯着河面。小谢的爸爸叫了声:“儿子。你在干什么?”把小谢吓了一跳,脚下打滑,就栽向河里。
好在这条河的两侧都是斜坝,铺着水泥砖,再加上谢父动作快。连忙跑过去把儿子拽上来。事后问小谢怎么回事,他居然说什么也不知道。只记得晚上睡着了,再后来做梦有人叫他去河里游泳,他并不会游泳,但仍然去了。站在河边,那人露出一个脑袋,对小谢笑着让他快下来,然后就听到有人喊自己,醒来一看,发现自己站在河边的斜坝上,他有些恐高,脚一滑就下去了。
起初,谢家人并没在意,觉得年轻人偶尔梦游,估计就是睡糊涂了,但也留了心,晚上睡前把房门用锁头给锁上。毕竟是平房,河又离得近,不太安全。可没想到过些天小谢又梦游了,而且还会悄悄拿钥匙开锁。出去梦游。
有时候是去河边站着,有时候能一直走半个多小时,来到偏僻的树林和火车道旁,父母每次找到小谢,他不是站在铁轨中央,就是在树林里抬头盯着歪脖树看得出神。小谢的父母慌了神,开始去医院找大夫。
可医生也没辙,那时候中国才开始改革开放,社会还很落后,医学也不发达。根本没有能治梦游的方法,最多就是开些镇静类的药。可这些药对小谢完全没作用,他仍然时不时地梦游,每个月至少得犯两次病。
小谢的父母很头疼,医院不管用。邻居和亲戚劝他们在当地找巫婆和神汉,或者请大仙问事。小谢父母不迷信,最反感这种事,死活不同意,可儿子梦游症越来越严重,最严重的时候竟发展成小谢在学校午休,也会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踩课桌打开窗户往下跳。
幸好学校只是二楼,只崴伤了脚,学校怕担责任。让小谢父母把他先领回家,什么时候治好了病再回来,暂时休学。
总这样也不是办法,谢家人只好听从劝告,开始四处托关系、问偏方。找高人。按理说湖北有不少这种人士,灵验的也很多,可在小谢身上都成了例外,全不管用,还被两个人给骗了好几百块。在当时可是巨款。后来小谢的父亲记起他在湖南有个远房姐姐,好像认识会驱邪的亲戚,还很灵。
病急乱投医,写信给这位住在湖南娄底的远房亲戚,谢父的堂姐是个热心肠。很快就回信表示,立刻来湖北仙桃谢家看望这个远房侄子。她来得比信都快,没两天,小谢的堂姑就到了,再过两天。谢家才收到信。看到小谢,堂姑觉得除了精神头不是很足之外,没什么问题。当然,梦游症一般都看不出什么。
“我在你家里住几天吧,看看情况。”小谢的堂姑说。谢家人当然同意。堂姐在单位是个副科长,有些权力,到居委会打电话回单位请了假,就在谢家暂住。过了六七天,小谢再次梦游,被堂姑亲眼看见,她说:“看来挺严重的,我有个表舅是苗族人,住在云南腾冲,他家几代都是巫师。在当地很有名词,远村近邻凡是要举行什么仪式,还是谁家人有撞邪,都是那个洪表舅出面施法。”
“那我们带着英伟去找那位洪表舅?”小谢的妈妈连忙问。他堂姑点点头,说会告诉他具体地址,到时候他们直接去找就行。
就这样,按着小谢堂姑写的纸条,谢家三口人从湖北来到云南,在腾冲县的某镇某村找到了这位洪表舅,也就是小谢的远房舅爷。这村子左右住的都是苗族,生活条件比谢家的湖北平房还要简单,甚至简陋,但在村民眼中,洪家人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而洪老伯就是精神领袖了。
洪家有个独门独院,好几间房,却只有三口人,洪舅爷和一儿一女。他的女儿叫洪霞,和小谢同岁,都是十六;儿子叫洪班,十四岁。洪舅爷也才四十出头,跟小谢爸妈的年纪相仿,比那位远房堂姐还小几岁,但按辈分却是他们的舅舅。他性格比较沉默,很有巫师的派头,儿子洪班完全随他,也是说话不多,但人很好;而洪霞就不同了,她长得漂亮,个子高挑,看起来就像十八九的大姑娘。对小谢挺热心,还爱笑,小谢对她很有好感。
在听说小谢的事之后,洪舅爷就开始仔细查看他的身体。翻眼皮、看后背、查舌底,最后洪舅爷坐在堂屋的正厅,在地上点燃了几柱香,开始念着什么咒语。
第0835章 河漂
几分钟后,香冒出来的细烟在空中缠成一股烟绳,小谢的父母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把烟给吹散了。而洪舅爷闭目而坐,不时还微微点头。
香燃尽了,洪舅爷睁开眼睛,走出堂屋后对大家说,小谢是冲撞了河里的死尸,所以才会这样。
“什么时候冲撞的呢?不可能啊!”小谢的父母不解。
洪霞说:“冲撞鬼神这种事,很多时候都是无意中的,英伟,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做过跟那条河有关的什么事?”
小谢想了半天,说:“要是非说有,那次下大雨。我傍晚打着伞路过河边,看到河里有什么东西起伏,又不见了。我以为是乌龟,就站在那里朝河里撒了泡尿……”
小谢的父母傻了眼,那场大雨在仙桃是几年不遇的。所以印象很深,而小谢的梦游症状,正是在那次大雨之后才有,之前还真没发生过。
“您能确定吗?”小谢的母亲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惹恼了洪舅爷。
洪霞笑了:“我爸爸能够通灵的,从来没出错过。”
没什么可怀疑的了,看来那天晚上,是因为大雨浇翻了河水,里面有具死尸无意中漂浮上来,而小谢那泡尿就让死尸发怒。才缠上他的。
住了几天,小谢再次犯病,半夜独自走出去。大家早有防备,都举着手电筒在后面跟着。小谢就像有夜视眼,而且对路很熟似的,从村前绕到村后,一直来到荒山中。站在树下,呆呆地看着横出来的树枝。
洪舅爷当即让洪霞在地上插着七柱香点燃,排列成蛇形,洪班从布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和一柄短刀,共同递给父亲。洪舅爷把那东西扣在脸上,手持短刀,吟唱着某种巫咒。因为这几个人只有两支手电筒,光线微弱,而且也不能直接打在洪舅爷身上,所以小谢的父母从头到尾也没看清洪舅爷扣在脸上的东西是什么。
不多时,小谢坐在地上,浑身发抖,还发出类似吐水泡的声音,喉咙里呼噜噜直响。
后来,他倒在地上扭来扭去,洪舅爷走到他身前,举起那柄短刀,用力朝下挥去。小谢身体痉挛。颤抖了半天,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