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吕雉开宴,刘元让人送进宫一些甚是好看的衣裳,当然也与吕雉说明白打算,自家亲娘就是给她免费当招牌的,吕雉也不在意。
“宫中朝内,凡事都让她操心,银钱的事想帮帮她都不成。”吕雉反而只更心疼刘元要诸多安排,一切都是为他们。
“太后不必挂怀,殿下也就起个头,凡事都有人帮着殿下冲在前面。”伺候吕雉的宫人劝着吕雉,吕雉道:“劳心伤神对她的身体并不好,还是应该让她多放下些。”
“只是陛下如此,大汉朝虽说太平了,也还有许多人盯着陛下和太后,殿下掌着兵权,若是没有殿下护着,太后和陛下也不能事事随心。”想不想立皇后这件事刘盈和吕雉虽说都想好了,但如果不是刘元在前面顶着,万万不可能随意挑选,更别说不立了。
吕雉道:“当年陛下与项羽打天下要她护着我们,我总以为当了皇后就能护着她,后来知道,哪怕我现在成了太后,也没能真正地护着她,而是处处都需她护着。”
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没有兵权的她,若不是有刘元,却只能倚着吕家,若是事事都靠吕家,在吕家提出要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时,吕雉还能像现在如此理直气壮的拒绝。
而吕家一家独大,依着刘盈的性子,刘盈制不住吕家的,她又需要利用吕家,吕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吕雉打了一个冷颤,突然想去问问那一个还活着的项庆,吕家,原本是什么结局的?
“太后。”吕雉虽然去见过项庆一次,但项庆彼时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不说在刘邦手里的时候这个人就讨不了好,哪怕到了吕雉的手里,因为顾及刘盈而让这个人活着,吕雉也不想让这个间接害了刘元的人好过。
乍然叫人唤了一声,吕雉回过头询问地看向唤她的人,“太后明日要穿哪一件?”
刘元叫人送来了十二套衣裳,每一套的颜色都不一样,哪怕颜色有相似的,款式和花纹也不一样,可见费尽心思。
“你说穿哪一件?”吕雉心下记着这事,只打算另寻机会,衣裳嘛,还是刘元亲自所画的款式,虽有利用吕雉当招牌的意思,却也是刘元的一片孝心。
“这一件紫色的,太后的皮肤白,穿这件肯定好看。”指了其中一套紫色绣着凤凰纹理的衣裳,好看真是好看,金色的凤凰栩栩如生,连眼睛都是有神的。
吕雉伸手抚过微微一笑地道:“好,就穿这件紫色的,再配上这一套的手饰。”
曾为皇后,现为太后,不管曾经的刘邦与她再生疏,再不愿意到她的宫里来,却因为刘元,但凡宫中赐下东西给其他人,最好的那一份必也是吕雉的,吕雉的珠宝手饰从来不少,但从前没有人看,吕雉心心念念都在刘盈和刘元的身上,也没心思打扮。
如今的局势比从前好得太多了,刘元的身体虽然有损,但只要调养必无恙,眼下穿着打扮能为刘元开财路,吕雉便要用心地打扮。
“殿下明日不进宫?”吕雉设宴的日子定下,衣裳刘元让人送了进宫,但刘元却没有要进宫的意思,张良再一次不确定地询问刘元。
刘元却点头道:“不进,反正最后哪个都不可能成为皇后,且由她们争。”
“就算没有皇后,总还有夫人美人的。”张良笑笑地提醒刘元一句,刘元道:“那又如何,我还要与她们亲近?”
作为一个妾,身份定下了,只有人上赶着想亲近刘元,断没有刘元主动去求着人找人的道理。
张良道:“殿下从来不参加宴会,我以为殿下会想看看的。”
“如此宴会不过是一群女郎斗美斗贤,好看的人我看得多了,比她们聪明的人,留侯就在眼前,在留侯的面前,谁敢说自己聪明?”
刘元认定张良最聪明,张良道:“闲来无事,我们出城散散心。我在城外有几个小庄子,其中好几个都有温泉。”
听明白刘元不想进宫,某留侯便想哄着刘元出城住个十天半个月。
“那我们今晚就去。就说我突然身体不适,多泡泡温泉对我的身体好,直接出城等着选皇后的事情落幕我们再回来。”乍然一听刘元就心动了,看看她这日子过的,在家里也不说多闲,温泉庄子多好,听得刘元都要垂涎三尺,期待地看向张良。
“还没看到庄子便知殿下一定会喜欢。”张良笑得温和,他就是专门为刘元买的庄子,刘元的身子要用心调养,温泉泡着对身体好。
“留侯知我。”张良一片良苦用心,刘元心下感激,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留侯有心。”
“得殿下一句,甚喜。”张良却不满足刘元亲了亲脸颊罢了,说完一句已经吻上她的唇……
始元长公主府往宫中送一封信,然后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宫,此事知道的人少,有人记挂着,有人却不以为意。
不过吕雉的宴会上不见刘元,倒是有人悄然地打听了,得知刘元身体不适,昨天连夜去了留侯的温泉庄子,道是温泉庄子可以养身体。
只是设宴见见各家有心要送女人进宫当皇后的人,要定下皇后的人选并不容易。
当然吕雉也注意到平日里最是傲气的人家压根连女儿都不带进宫,纯粹就是进来看看,不曾失礼也没有驳了皇家的面子罢了。
“太后,各家的贵族没几个带女儿进宫的。”情况吕雉只一眼看过去便心知,宫人小声地提醒,吕雉脸上早在出现前就已经挂着笑容,“预料之中的事,也是我疏忽了。”
宫人没明白吕雉所指的疏忽是什么意思,吕雉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冲着一旁的人轻声道:“难得见到诸位,身子可都好?”
当皇后那会儿,没什么事吕雉并不会见诸命妇,同样的,命妇们没什么事也不会寻上吕雉来。
吕雉打起招呼来的人却是从前的沛县老人,如曹参的夫人。
曹夫人冲着吕雉道:“劳太后惦念,我们都挺好的。”
比起从前来不知好了多少,谁能想到会有今天。吕雉闻之笑道:“都好就好。”
说着一些家常话,似乎还与当年在沛县时一样,有人听着了没能忍住地道:“看看太后与那些所谓的夫人说的话,总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怎么都不像一个临朝称制的太后。”
“你知道什么,戚夫人叫太后折磨成什么样子你就没听说过?所以,管好你自己的嘴,别乱说话。”夫人们与吕雉并无过多的往来的人,只是点头之交的人小声地讨论着。
“我们家没准备送孩子进宫,你们也不打算?”总有人看到各自的身边并没有带适龄的女郎,若是不对头的人总要问上一句。
“皇后这个位子只有一个,与一堆人抢,上赶着让人挑,我们家的孩子没有那么轻贱。”
没错,虽然吕雉放出风去要选皇后,只是打着设宴的名声招呼人来,于许多傲气有风骨的人家来说,他们并不愿意叫自家的孩子进宫让人这么挑拣。
“说的是,瞧瞧真正的勋贵谁带女儿来了,也只有那些小门小户出来的才会巴巴的想要送人进宫。
“就是。”言语间显露的都是对于刘家人的不屑,就算刘家的人当了皇帝又怎么样,他们自家的孩子都是宝贝,容不得人挑挑拣拣。
“诸位还是慎言的好,太后与陛下设宴并无强迫之意,一切随心,想要自家的孩子当皇后的就带来,若是不想便不带。如同我们各家有意结亲,哪个不是用这样的办法挑人的,最重要还是得两家有意。”
有人说一句公道话,面对吕雉和刘盈的时候他们倒是恭敬得很,背过头说的尽是不堪入耳的话,这般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挑三拣四的。
说话的是一位颇显得严肃的夫人,只是她的身边同样也没带女郎,话落下本来还想说得更难听的话,却在看到此人时住了嘴。
这是长安城里最是公正的一位夫人,出身高贵并非她们这些妇人可比,故而就算说的是偏向吕雉的话,可却没有人敢接话。
至于吕雉注意到本来说得正高兴的人突然没了声音,无声地询问了一旁的宫人,宫人暗指那一位说话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