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阿娘要是明天见着阿爹的话就告诉他一声,我们宫里的守卫还是得换上我们自己人才行。”刘元末了想起这件事赶紧的回头冲着吕雉吐了一句。
其实吕雉也就是听了一耳朵,倒是想细细问问刘元的,刘元却摇了摇头并无细说之意,“阿娘不用问得那么细,明天就这样告诉阿爹就好。我们说得太多反而会让人不喜欢听,不如让他自己去查。”
话到这儿吕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为什么不去说?”
按刘元从前的性子这种事她肯定亲自去告诉刘邦的,吕雉不明刘元为什么这一次会例外。
刘元道:“阿爹交到我手里让我去办的事太多了,我一时顾不上,明天一早我就要出宫,等不到阿爹下朝,所以这话阿娘得闲去说一声。”
“好。”吕雉也不问刘元都要办什么事,孩子长大了,还是刘邦吩咐她去做的事,她不说自有她不说的原因,用不着她特意去问。
“走。”刘元把事情交代清楚,回头冲着刘盈打招呼,牵着人往书房去。
住的地方大就是这么任性,哪怕他们两个都还小,刘元的寢殿就有一个小书房,吕雉照样还在是他们的寢殿旁边再给他们收拾了大书房,刘元书放得确实不少,刘盈的就差得多。
“什么时候我要是也能像阿姐这样有那么多的书就好了。”刘盈跟着刘元进了书房一声感慨,他是处处都想学刘元,处处都盼着自己能像刘元。
“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连一本书都没有,你现在还不是以我为目标,想要跟我一样看那么多的书,识那么多的字,懂那么多的理?”刘元如此地宽慰,刘盈一想也对,朝着刘元甜甜地一笑,“只要我像阿姐一样勤奋好学,我一定可以像阿姐这样成为一个有用的的人。”
“那是自然。”刘元十分肯定刘盈这一想法。
“阿姐阿姐,你快跟我说说今天你的公主府都出了什么事。”
比起教导来,刘盈更好奇刘元今天府里都出了什么事,他听说今天刘元府里设宴,整个长安的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没有一个落下过的,这么热闹的时候怎么会出事?
“行,我跟你说……”刘元让刘盈在对面给她坐好了,讲故事上刘元是绝对会讲的,听得刘盈深为自己今天竟然没有去看到这样的局面而惋惜。
“阿姐为什么不杀了那个人?”刘盈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杀了他就找不到是谁指使他来杀阿爹了,若是换了你,你还去杀?”刘元这么反问一句,刘盈道:“可是阿姐不杀她他也一样死了。”
“这不一样,人就算现在是死了,可是死在我们手里跟死在旁人的手里是不一样的。”刘元想给刘盈好好地解释一下这个死人的事,听在一旁的人都瘆得慌,吕雉进来也听了一耳朵。
“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这么说死人的事会不会把太子殿下吓着?”吕雉身后一个嬷嬷不甚放心地吐了一句。
“如果连死人都怕,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怕的?”吕雉的想法也不一般的,刘元刚刚说得很对,他们再厉害,再能护刘盈一辈子,如果刘盈不能理解他们做的事,帮着外人来对付他们,那会多扎心?
总要让刘盈知道她们的不容易,无论刘盈能学到多少本事,至少他得站在她们这一边,知道她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来,我跟你细细说为什么这个人死在我们手里跟死在别人手里是两回事。最简单的第一点,我们杀了人,墨家的人就一定会把这仇记在我们头上,不说我们怕不怕的话,只说这个仇会不会记在我们头上。”
刘盈刚要张嘴刘元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立刻把话给刘盈堵了,刘盈一听也是那么一回事,连连地点头表示没错。
“结仇人家就要报仇,琼容先生的本事你也见识过,我们要是惹多了厉害的人是不是对我们不利?”
“对。”提到琼容刘盈连想都不多想地点头表示没错。
刘元道:“第一点你明白了,那我们就说第二点。第二点,人如果由我们来杀了,他们一定会借题发挥,甚至会不断地给我们制造麻烦,会比现在更多事。”
“他们杀了人也想把事情栽到阿姐的头上啊。”刘元连在廷尉发生的事都告诉刘盈了,所以刘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是你看他们就算想栽到我头上也不是想栽就能栽得了的,我还趁机抽了他们的嘴一记,你知道什么叫打脸吗?”刘元以为该从现在开始就教刘盈如何打脸了。
打脸这个词,额,现代的流行语,眼下还真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刘盈伸出巴掌往自己脸上轻轻一放,“这就是打脸?”
刘元被刘盈这可爱的动作逗笑了,“不错不错,这就是打脸,伸手打脸的打脸,一层是字面上的意思,另一层就像我今天对付他们,他们本来是想挑拨我与丞相的关系,让我们斗起来,我却把人直接挂在了廷尉府,更闹得整个长安人尽皆知,让他们都丢脸。”
“贵族一向好面子,不像我们里子都没有了,压根就不在乎面子。”刘元把贵族的表现和他们一贯的行事都作了点评。
“可是在廷尉府挂廷尉,朝廷难道就不曾失了脸面?”刘盈是一个善于思才的人,指出了另一层。
刘元点着刘盈的鼻子道:“你说比起百姓对朝廷深恶痛绝不发一言,等到他们忍不住的将丑陋揭露出来的好,还是我们自觉一些坦白地告诉他们,并向他们保证同样的事情绝不会再犯的好?”
有问题会思考,刘元是求之不得,冲着刘盈再问出了问题,刘盈想了想看向刘元,刘元道:“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我都听着。并不是说我说的就一定是对,你可能也说对了啊。”
……似乎是那么一回事哦,刘盈道:“但是如果有人利用这件事说大汉的不好,说父皇的不是,那该如何?”
刘元笑了笑,“大汉建朝才多少日子,父皇和朝中的臣子都是刚刚建立的新班底,哪怕父皇再三令五申,你以为真有多少人会听父皇的,尤其这些人是贵族的时候。”
“他们既然都看不上父皇,又不喜欢父皇,与其搞那么多的小动作为什么不一股作气反了?”刘盈再想吧,越想那是越发觉得事情很复杂。
这下更叫刘元听着笑了,“没错,你想得都是对的,可是谁让他们手里没兵,又或者手里的兵斗不过我们,哪怕他们瞧不上我们刘家人,看不上我们,却还是奈何不得我们。只能想办法通过这些小动作,一次一次地让我们不好过,积少成多,真能一股作气把我们解决了,那就是意外之喜。”
额,刘盈瞪大了眼睛很是惊奇,这些人的心思真的好多,多得刘盈没能忍住地感慨道:“阿姐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们意图不小?又是怎么看破了他们拿下胡将军一行用刑是为了让你与萧丞相反目?”
这样的两个问题问出来,刘元道:“杀父皇本就是意图不小,我的公主府怎么说也是有兵马守卫的地方,想要进来没那么容易,也不知是有多少人帮着才把人弄进去的。”
“至于识破他们的挑拨离间之间吧,这是最好让敌自损自耗自己又不会暴露而又能得尽好处的办法,要是换了是我也一定会用。旁的人我不知道,但是萧丞相是一个不喜欢用私刑的人,他是我的先生,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
这么笃定萧何的为人,刘盈没能忍住地感慨道:“阿姐真好,有那么多的好先生教导阿姐。”
刘元听着戳了他一记脑门子,“你觉得自己不好啊?你有我这么好的阿姐,还有那么好的阿娘,我的那些先生将来有机会也都会是你的。不过萧丞相和曹御史大夫是不可能的了。”
这两位如今都是朝中重臣,就算刘元要跟他们有所往来也是得小心谨慎,就怕引起刘邦的不满。
想让刘盈得这两位教导,先得他们不当这朝中重臣吧。
说这样的话也就是全无可能的结果,刘元冲着刘盈道:“放心,就算没有萧丞相和曹御史大夫,我也会给你另寻好先生的,一定让你成为一个饱读诗书,知理懂事的人。”
“阿姐说的理是哪一个理?”刘盈听着甚是以为刘元就不是一个讲礼的人,故而对礼来说,刘盈还是问一问的好。
“道理的理,不是礼仪的礼。所谓礼太复杂了,我们学不来那么多,你只要记住几样就好,敬爱父母家人,不欺人不辱人,问心无愧便罢了,其他所谓的礼,全当了他们什么都不是。”
……刘盈听着不禁感慨地道:“阿姐,你这番话要是被我先生听到了,他们会说你粗俗不知礼。”
“我本来就是。”刘元爽快无比地回了一句,刘盈差点没能忍住地捂脸。
“你一个孩子学那么多规矩做什么,规矩都是人定的,将来你要是有能力就把这世道的规矩给改了。什么贵族就高人一等,为百姓造福的人让他高人一等也就让他高人一等了,一群吸着百姓的血,喝着百姓肉的人也让他高人一等,绝无可能。”刘元显露对贵族们深深的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