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也无须生气,那人活着有活着的用处,死了也有死了的用处。”刘元心里闪过不少的想法,最后吐露出来,张良一眼看向刘元,刘元直接和他对上,打了一个眼色,她就不信她能想到的用处张良会想不到。
张良无言以对,刘邦本来是极生气的,乍然听到刘元的话一下子反应,“死人还怎么用?”
刘元倒是想说的,看了四下的宫人,刘元上前和刘邦咬着耳朵说,刘邦……
“那这件案子你都查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还是你来?”听完刘元主意的刘邦立刻决定把事情交给刘元。
刘元看向张良,张良道:“陛下,查案诸事自有廷尉,关乎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能插手,但是现在案子牵涉越来越大,有些事就不适合殿下做。”
刘邦看了一眼刘元,很是希望刘元能出声说一句话,可是刘元却认同地道:“留侯言之有理。那留侯,流荧服你能告诉我?”
“殿下既然觉得良言之有理,这个案子殿下既然不再参与,此事殿下还需要知道?”张良拿住刘元话柄一般地朝着刘元淡然地反驳。
刘元摇了摇头道:“案子就算我不查了,我想问这件事不行?”
“子房,朕也想知道。”被刺杀的是刘邦,现在刺客死了,事情再想查下去也没那么容易,刘邦很想将人都揪出来的,但是他也知道不容易。
“这是臣该说的。”与刘邦称臣,刘邦高兴地露出了一抹笑容,刘元玩味地瞧着张良,张良啊,倒比刘元更了解刘邦的为人。嗯,十分了不起。
露出一抹笑容,刘元等着张良道出究竟这天下有多少人有这流荧服,刘邦听完之后面色一变,张良道:“流荧服天下没有几匹,因此物是墨家一位高人所出,制出之后皆为当世贵族所得,臣能知道也是因为与那一位高人有些旧交。若是以流荧服为线索查下去,吃亏的只能是我们。”
刘邦也在衡量,张良说的这几家,每一家都是不好对付的人,就像张良说的那样,如果想用流荧服作为线索查下去,只怕是查不下去的。
也不能是说查不下去,而是在江山刚定,刘邦还没有将整个天下安定的情况下,刘邦是不愿意引起任何的动荡。
没错,行刺刘邦他们想取刘邦的性命也假,但现在仅仅是暗杀,要是刘邦惹恼了这几家人,暗杀会变成光明正大的兵刃相见。
刘邦半眯起眼睛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最后是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宜静不宜动。
“此事,到此为止。”刘邦最终吐了这一句,张良并无半分异色,显然早就料到刘邦会做出这样决定。
“墨家那几个剑客,杀了。”刘邦最终是与刘元下一道令,刘元毫不犹豫地道:“不成。”
拒绝得干脆,刘邦却沉下了脸,“这样的人留之无用。他们是同党。”
“要杀就该杀主谋,杀同党算什么。”刘元毫不留情地挑破刘邦这份欺软怕硬的心思,不敢查出主谋报仇,就想杀受人指使的人人,刘元都已经要将人收为己用了,用处还大着,哪里由着刘邦挑软柿子来捏。
刘邦还能听不出刘元的话,“他们就算不是主谋也是想杀朕的人,你是要包庇他们不成?”
极是不满刘元的拒绝,只想让刘元松口,刘元面容冷洌地道:“父皇说的是真心话?”
刘元才不要当刘邦的出气桶,气不敢朝给他气受的人发,就会冲着刘元嚷嚷。
看着刘元这副没有半分商量余地的样子,刘邦再也忍不住地道:“几个墨家的人而已,他们再有本事也是居心叵测的人,他们敢对朕不利,也是要对你不利的人,你想收伏他们,他们就真能听你的?”
“不听我的至少也不会再成为我们的敌人。杀了他们,父皇有想过墨家的人会是什么反应?”刘元清楚刘邦说来说去就是欺软怕硬,因而冲着刘邦分析利害。
“墨家墨家,你也说了他们这些年连出现都不曾,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你这样关注。你听我的,把他们解决了。”刘邦打定主意要刘元杀了那几个剑客,非出了心里那口恶气不可。
“父皇想想琼先生,琼先生虽是墨家巨子,墨家人的本事她却是最差的,以一个最差的人都能帮着我带着沛县的百姓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再得其他墨家人的相助,你说会是怎么样?”刘元哪里肯轻易去杀人,更何况留了这些人将来会为她带来更多可用的人。
“我让你杀你就杀,难道你还要为了这几个人忤逆我?”刘邦根本听不进刘元的话,反而质问刘元。
刘邦若是好好说话,刘元倒是没什么不好跟他,刘邦用君父的身份来逼迫她,刘元单膝跪下道:“父皇既为孩儿的父亲,也是大汉的皇帝,孩儿即是你的孩子也是大汉的臣民。为人子纵知父亲所为不利于家族长盛亦当进言,更何况为臣为家国天下之大事者。”
“父皇欲置墨家人于死地,为的就是出一口心中的恶气,孩儿也知道父皇需要出一口气,但留着这几个墨家的人,让天下人都看到只要是有本事的人,不管他们做了什么父皇都能原谅他们,只要他们一心为大汉,为天下尽心尽力。父皇知道这样的讯息一但传了出来,将来又会多少人争相为大汉效力?”
“文臣死谏,武将战死,这都是最高的荣誉。旁人尚能不畏死也要劝谏父皇,我既是父皇的孩儿也是大汉的臣子,更该一力劝阻父皇,请父皇三思而行。”
张良一开始没有说话,看到刘元说得义正辞严,神情皆是大义凛然不畏生死之色,亦心生敬意。
“陛下,公主言之有理。陛下纵怒也请陛下念及大汉的江山,思天下贤才,饶过墨家的众人。”张良终还是站了出来帮着刘元一道劝了刘邦,说罢竟然也要捋起袍子与刘邦跪下。
“子房使不得,使不得。”刘邦一看张良行此大礼,连忙上前先一步将张良扶了起来,像张良这样的人是不会跪人的,除了登基大典那一日得张良且跪,这么多年刘邦还没得张良跪过。
一看张良竟然也要跪着劝他,刘邦虽然满心的怒火却也散去了许多。
刘邦纵有千般的不是,但他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他能听进旁人的谏言,旁人无论说什么只要有道理的他都愿意去听。
不听刘元的话,不过是因为在刘邦的心里,刘元的谏言并不让他觉得有理。
刘邦对张良和对刘元的态度,刘元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感慨这人啊,难道相差几岁的距离就那么大,看看刘邦对张良言听是从的样子,刘元都酸了。
“子房也觉得元儿说得有理?”刘邦亲自将人扶起来了,还不太确定地询问张良一句。
“陛下相信臣,臣也不敢欺瞒陛下。公主殿下所言有理,墨家的人杀了也就杀了,大汉不畏与墨家结仇,但是让人活着既能让他们为大汉尽心,还能让天下知道陛下的仁义,知陛下是个能容人的帝王,这对大汉能够收拢得更多的人才百利而无一害。”
话其实和刘元说得差不多,架不住刘邦能听得张良的话,就是听不进刘元的话啊!
刘邦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子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叫刘元听着是差点没忍住翻起了白眼,好在这会儿她还跪着,而且刘邦也没叫她起来,她还是安份点。
“人交到你手里饶他们不死,你也告诉他们,让他们最好安分守己些,如果他们再犯,必以诛之。”刘邦都认同张良所言,回头朝着跪着挺得背直直的刘元丢下这一句。
刘元一点都不想揪着这件事究竟是谁说服的刘邦,只管应道:“诺。”
“此案,公主殿下明面上不要查,暗地里最好也不要去查。”张良那么当着刘邦的面和刘元吐了一句,刘邦看了看刘元,也立刻地接上话道:“对,你别查,朕都不让人去查了,你也不许去。”
“诺。”刘元一副乖巧脸地冲着刘邦吐字,刘邦很是满意,张良却微蹙了蹙眉,眼睛都不眨地看向刘元,刘元注意到冲着他笑了笑,张良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陛下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臣先告退。”张良决定不再跟刘邦对上,只与刘邦请退。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