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知道自己不会,那就少说多看。”荀攸叫人扶着进来,吐了一句话,直把那人噎得半死。
“荀军师。”荀攸年轻也大了,并不能在曹操的灵柩前久跪,跪了半响便叫人移到偏殿去休息,钟繇还有崔琰都在偏殿休息了,荀攸是听到了动静来的。
刚刚一通废话的人叫荀攸那么一挤兑,脸色极是不好,哼哼地道:“荀军师,我不过是忧心大魏罢了,怎么听着你的意思,我说错了?”
“你觉得自己说对了?”这一次,开口的是曹盼,她的声音很轻,偏偏听在殿中所有人的耳朵里重如大山般,压在人的心上沉甸甸的。
曹盼缓缓地抚过双手,目光平静地抬头看着他,再次地问,“你觉得自己说对了?”
被问着的人,一时张了张舌,竟然有种说不出话的感觉。曹盼道:“成哑巴了?我一直没说话,或者你当我是哑巴了?”
曹盼狭长的双眸如利刃般射向那人,虽然语气听着依然是原本的语气,无端的让人感觉到一股压迫的气势。
纵然她没有正式继任为魏王,可她也已经是实际上的魏王。
“觉得我的父王去了,孙权与刘备来犯,我就害怕了?真当我的父王与我和你一般没脑,不知道他们会趁这个时候兴兵来犯?不就是五万兵马吗?孙权举兵十万,张辽将军都能以八百死士而杀得他片甲不留,就算孙权的命都险些叫他搭上了,何以为惧?”
“刘备就更是,他几次三番皆是我的手下败将,汉中,他是第一次打汉中的主意吗?可他得过汉中的一土一瓦了吗?不过手下败军兴兵来犯而已,听你的意思我该一分为二,对他们亲征?”
一句又一句地质问出,那人摇了摇头道:“臣无此意。”
“无此意?我听你的话就是觉得有此之意,如何?”曹盼并不与之辩解,而是直白地问。
无论是何人都没有想到曹盼会是这样的反问,怔怔地看向曹盼,不确定曹盼是不是说错话了,她不是那样的意思?
“我在问你话。”曹盼却再次扬声地追问,意思已经表露得很清楚了,她就是那样问的,所以,你要如何的回答?
那人实在是没想到曹盼连一丝遮掩得没有,直接以势压人。她是魏王,她就是觉得他话里透着这样的意思,他认还是不认?
“臣失言。”那人低头认了这一句,曹盼冷冷地笑了,“失言。做别人的刀,好吗?”
这样直白地道破而问,所有人都一个激灵,但都不是傻子,皆明白曹盼是何意。
“臣,臣……”那人被问得一时不知该如何的回答,曹盼扬手道:“我不用你回答。我也不妨地告诉你,继位大典,我还不打算举行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哪怕不举行继位大典,曹盼这个名誉上的魏王也是货真价实的。
“魏王,这是阿爹的,由他之始,又不止于此。刘备,孙权,正好,拿你们来叫天下人看看,我能不能立于这天下,与你们一争高下。”
曹盼说着站了起来,走到曹操的灵柩前,“我给你们机会,让你们都有机会来杀我,只这一次了,往后,只有我杀你们的机会,记住了。”
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孙权刘备听的,那刚刚挑话的人,听着只觉得头皮发麻,曹盼,也是说给世族们听的。
荀攸一叹,与曹盼作一揖,“还请大王尽快继位,安天下之心。”
“我刚刚说了,我不会继位。我说不会就不会。”曹盼看着荀攸一字一句地吐道,荀攸唤了一声大王!
曹盼扬起了手打断了荀攸想说的话,没有继位大典,她说了没有就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曹老板,纵有千般不舍,终究还是……
早几章就哭着写了,从此,最爱盼盼的人,只给盼盼留下一个天下……
莫提加更,没稿。又要考试,公司事情也多,恨不得把自己一分为三,九千字都想断了……
第340章 不畏
没人知道曹盼在想什么,从曹操去后,曹盼就像变了一个人,往日巧笑嫣然的人,如今宛如一潭静水,越发叫人看不出深浅。
杨修若有似无地提醒了曹盼一句,“先王故去,今孙刘进犯,大王继位以令天下知道,魏王还在,可安人心。”
曹盼看了杨修一眼,“谁都觉得这个时候我最需要的是安人心,偏偏我却要反其道而行。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想要我死。”
此言而出,杨修已经明白了。谁都觉得曹操的逝去,必将引起大魏的动荡,接位者还是曹盼这样的一个女郎。
这是可趁之机,若能一鼓作气,将曹盼给废了,大魏,必将是另一个模样。
但是,在他们以为自己有机会的时候,谁能想到曹盼会以此为饵?不错,这是一个危机,却也会是一个大好的揪出反对曹盼的人的机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且看谁才是黄雀。
“杨卿可愿帮我弯一弯我放的钩?”曹盼这般与杨修说来,杨修一个激灵,迅速一反应过来道:“臣之幸也。”
曹盼点了点头,很是满意杨修这样的态度,“那么,不管谁上门来找令尊,无论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杨卿都当作没看见,没听见。卿,明白我的意思?”
杨修失态地看向曹盼,曹盼目光沉静发看着杨修,“怕吗?”
说话间,曹盼走到了杨修的身侧,“怕我利用完了你就把你杨氏一族都给灭了?”
“臣绝无此意。”杨修哪怕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又怎么可能会说承认。
曹盼道:“就算卿生了这样的念头亦是当然。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先王把你留下了,我想用你,我也觉得你能用。那么,我就不会只用你这一次。卿是个聪明人,当知道我最大的敌人不在孙权,也不在刘备,而在于世族。”
“我与世族的仇,结得不是一两桩了,我做的事,样样都犯了世族的大忌,一直以来,他们都没有放弃杀我的意图,眼下,在他们看来我最大的靠山没了,这个时候不把我给做了,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于各州郡拆坞堡,缴世族之部曲,可是,许都、邺城、洛阳这数城,我什么都没做。”
话到这里,杨修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到自家那父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王,能否饶了家父?”
“我若有意杀人,令尊还能活到现在?我既然要用卿,就不会动卿的父亲,绝不动。我,言出必行。”曹盼这般与杨修说,杨修手在轻颤,却还是恭敬地与曹盼作一揖,“臣,遵命。”
目光送杨修离去,曹盼侧过头唤道:“进来吧。”
在侧殿之内,周不疑、墨问、司马末、崔申、郭夫人与崔今走了出来,郭夫人道:“杨修,现成的一把好刀。”
曹盼不置可否,背剪了双手,“在阿爹下葬之前,让他瞧瞧血染的邺城是何模样,他会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