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雁陵心中烦躁,又不敢让她看臭脸,叹口气说道:“去看你的妖精吧,别管我。”
南柳笑眯眯点头:“成。那你一个人静静。”
她走出帐外,弯着嘴角,一边笑一边说:“多情总被无情恼,有人欢笑有人愁。啧……情债啊。”
关山秋性情温和,不喜怒亦不喜笑,虽言语温柔但面上始终给人难亲近之感。
裴雁陵自小就觉得关尚书家的秋姐姐不好相处,也知道自己跟她肯定处不来,因而关系疏远。
可未想到,这个始终端着,她看不顺眼的人,竟然成了北舟的王妃。
裴雁陵和南柳一同长大,与北舟也算是朝夕相处,时日久了难免生情。
可这情还没挖出来送出去等回应,就生生被北舟的立储大婚给断了。
行,关山秋就关山秋吧,反正不是关山秋,也不会是裴雁陵。夫妻二人恩爱和睦是好事,她愁个什么?
裴雁陵愁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想明白后,心里也没那么堵了,系上额带,走出营帐。
暮春细雨缠绵。
裴雁陵眯起眼远看,宋瑜姚检例行‘打情骂俏’,收回目光往近处看,南柳正在教拾京用火铳。
拾京看着手中的火铳,问南柳:“它里面是什么?”
“里面?枪管里面吗?”南柳摇头,“要装弹药,不装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要试试吗?”
南柳拿出弹药,倒过火铳,放进一枚弹药,拉了火绳,对准靶。
“要端平,看到这个了吗?准星,中间对准目标,手不要抖,拉动扳机就好。”
她讲完,把火铳递给拾京:“试试,打中间那个圆的。”
一声枪响,惊了好几对小鸳鸯。
今日休息,教场无人练枪,这会儿都在卿卿我我,拾京一枪打出去,大家全都蹦了起来。
南柳哈哈大笑,双手闪着枪管中冒出的浓烟,说道:“挺好,挺响。”
就是准头有点不对。
宋瑜大叫:“小哥你看准了再打行吗?!弹头贴着我衣角飞过去的,吓死我了!你干吗打斜线啊!”
南柳怕宋瑜打击到拾京的积极性,连忙说道:“别听她瞎说,已经很不错了。”
拾京却低着头研究起手中的火铳来。
他眯着一只眼,细长的手指摸着火铳,翻来倒去察看。南柳视线黏在他手指上,心里发痒,问他:“在看什么?”
拾京问:“是要放一颗进去,打完再装?”
“嗯。”南柳笑了笑,“所以速度要快,不然很容易被敌人钻了空子。”
“烟好大……”
“弹药的问题。”南柳见他手要往枪管摸去,连忙拽住他的手,“当心,那地方烫。”
拾京极慢的把手缩回去,南柳朝他脸上看去,没见到他表情有什么变化,顿时宽了心,想道:“以后牵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拾京问她:“做一根火铳要多久?”
“很慢。一个工匠一个月。”
拾京微讶:“原来这么慢。”
“自然,枪管精铁制成,卷铁按压都耗工时,若不精细,枪管尺寸出差错,火铳就废了。”
雨比刚刚要重些,南柳怕他病没好利索又着凉,拉他回了营帐。
“火铳给你拿着玩。”南柳取了方帕子,将他按坐在榻上,给他擦头发,见拾京目不离手中的火铳,依然翻来倒去看着,便道,“火铳雨天容易受潮,你要是喜欢,等天晴了带你打野味。”
拾京点了点头,他放下火铳,按住南柳的手:“我自己来。”
南柳也不松手,就让他这么按着,还动了动手指挠了挠他的手心,拾京躲闪一下,抬头见南柳坏笑道:“行,你自己来。”
拾京默默擦着头发,南柳不知在干什么,转到他身后,弯腰翻着旁边的匣子。
她说:“我们后日出发回京。”
拾京顿了一下,说道:“好。”
一双手从身后绕来,碰到他的唇。
南柳轻笑:“张嘴。”
拾京垂眼看去,她手心躺着一颗糖。
“京城的简记酥糖,我最爱的,你尝尝。”
南柳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见他微微低头,就着自己的手吃了那颗糖。
手心痒痒的,南柳弯眉笑问:“好吃吗?上次的糖人你都没吃,我惦记着要给你送糖,惦记了好久。”
嘴上这么说着,南柳的心里却甜蜜蜜地想:“真是傻,谁给的东西都吃,也不怕我下药。”
好半晌,她听到拾京小声说:“……化了。”
“你含着它,肯定会化掉。简记的糖,其实应该嚼着吃,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