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车子一颠,速度缓了下来。

络腮胡的司机大哥转过身,用不怎么流利的英语告诉他们,已经达到目的地。

跳下车,时黎忍不住往陆商身边靠了靠,又蹭了蹭。

离开帝都是十月,时黎还穿着应季秋装,为拍摄旅行准备的也是秋装,她忽略了天鹅堡的海拔,森寒的冷空气给时黎上了一课,“高海拔旅行,一定要准备厚外套,不然会冻成狗”。

寒冷的风吹在脸上,远眺四野,全是雾蒙蒙的水汽。

时黎一边哆嗦一边伸展双臂,不管怎么说,这里的空气十分清新,难以形容的感觉,好像潜伏在深海,每一口既湿又冷。

陆商脱下外套搭在时黎肩上,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如果真的冷,就换上厚棉衣。”

“才不要——”

时黎一口回绝,比起冷她更怕自己身材臃肿。

她用手托住自己的腮,对着陆商扮鬼脸,“如果丑,我宁愿死。仙女绝对绝对、冻死也不会穿臃肿的军大衣!”

陆商低下头看她,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大概是雾气太重的缘故,时黎的发丝湿漉漉的,部分贴在她的额头、脸颊上,模样格外青涩。

“听话,会冻感冒的。”

时黎见他伸手要捉自己,也不想躲开,反而换了个姿势,熊一样扑向陆商,半吊着他的脖颈,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陆商手臂上。

“我就不!”

陆商被她勒得喘不上气,只能弯腰托住她的腰将她举起,时黎又去扯他的脸。陆商看着她,轻轻笑着,“不穿也没关系,马上骑马,会热起来的。”

时黎不是第一次骑马,相反,她的马术很好。

伊恩马场圈养着数以百计的赛马,时刻都能见到身形健壮的马匹在驯马师的陪同下,驰骋草场。阳光下,能感受到它们肌肉线条间湿漉的汗水,伴随着悠长的嘶鸣,时黎血液也沸腾起来。

野性的征。服。欲,从来不是男人的特权。

她以前骑过马,好马也看过不少,可那么多健硕的纯血马,时黎还是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伊恩马场是一位爵士的私人领地,从不对外开放,维持着中世纪贵族特有的神秘,矜持。与它的神秘相悖的是它流淌在骨血里的赚钱因子,很难想象,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商业马场之一。

爵士是陆商的好友,由生意发展出的友谊。很久之前,爵士就向陆商发起邀请,想为他展示一下自己引以为豪的马场,陆商对纯种马兴致缺缺,等到拍摄婚纱照这一时机,他还真正答应下爵士的邀请。

时黎比他兴致高,见到爵士及爵士夫人,她立刻上前亲密地来了个贴面礼。

三人谈话中,自然而然将陆商忘在一边,陆商也没在意,接过时黎的包,就不远不近地坠在身后半米处,直到爵士夫人邀请两人共进午餐,时黎才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又红着脸,歉意搂住陆商的胳膊,当着爵士夫人的面,给他一个缠绵、略带安抚性质的亲吻。

时黎就是这样的人,即便两人关系算不上亲密,她也愿意在外人面前给足陆商面子。

用餐时更是小意温柔,陆商第一次被人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

时黎从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灰姑娘,她只是一脚踩空楼梯的公主,只要有人朝她伸出手,拉她一把,檫干眼泪她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

水晶灯璀璨,无数光晕洒在时黎的裙摆上,她操作着银制刀具,背骨挺得笔直。

黑色的卷发散在肩头,每一丝发都是精心打理过的。时黎就这样,慢悠悠品尝盘子里的鹅肝,时不时用餐布抿一下嘴唇,礼貌与爵士夫人搭话,话题无疑就是各大品牌的服饰,爵士笑眯眯品了口红酒朝着陆商眨眼睛,眼神的意味陆商也能明白。

赞赏他有个体面的夫人。

陆商也学着时黎的样子,低头咬住刀尖,除了鹅肝细腻的口感,还有从胃袋中翻涌而上的酸涩。

是啊,时黎很高贵,是他的夫人。可他,配得上她吗?

陆商从来不想承认,陆鹤川与时黎站在一起时,他既愤怒又无助。陆鹤川似乎与时黎很登对,同样高傲像只天鹅,而他只是一个从泥中翻滚、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丑鸭子。他也明白,若不是陆鹤川消失,陆氏与他无关,即便他远比陆鹤川聪明,可出身决定一切,他只是一个私生子。

是啊,所以陆鹤川敢抢走属于他的东西,并告诫他,他的追求与爱会让时黎苦恼。

“既然神已经做出决定,那你就该遵守这个决定,离开时黎,越远越好。你能给她什么?”

陆商又咬了口鹅肝,垂下眼睫,始终保持温和的表情,手指绷得紧紧,他却一言不发。

他能给时黎什么?

。……他有的,一切。

“怎么?”

一勺鱼子酱淋在牛排上,时黎凑近,亲热地用叉子戳了颗樱桃,喂到陆商嘴边,像逗小孩子,“啊——张嘴。”

喂完,她朝着爵士夫妇很灿烂一笑,背地里却伸出手狠狠拧陆商的大腿。

聊天还那么心不在焉,爵士重复三遍都得不到答案,害得时黎只能秀恩爱缓解尴尬的气氛,顺便提醒一下一直开小差的陆商。

腿根疼痛,时黎并没有用太大劲,也许是感觉出陆商动了一下,时黎忙想缩回手,陆商却攥住她的手腕,紧紧地,攥住。

手掌的温度顺着腕臂蔓延至全身,时黎不自然想要缩回手,却碍于有人看着,不敢太大动静。

“松开……”

迎着爵士夫人好奇的目光,时黎勉强露出毫无破绽的笑容,用搁在台面上的左手,轻轻捏着酒杯,灌了一口,然后继续笑。

“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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