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节(1 / 2)

大概是因为那些病反应都太大,或者外貌都太难看吧?王斜要是染上了,是没法走到卢斯和冯铮面前的。

“他能治吗?”

“呵呵……怎么可能,他要是能治那就是真的神医了。他不能治,甚至他见都不去见那些人,连汇报的人都是隔了几趟手的。就连你们无常弄出来的这些什么口罩、隔离,他都没有!”陈猛又不抖了。

卢斯闭了一下眼睛,果然不该期待的,毕竟不是武侠小说,研究出毒药的人总会有解药。

而陈猛……怕的不是神医,卢斯觉得他怕的也不是自己,不是无常司。原本对他到底为什么这样不感兴趣,但现在这个疑问貌似跟现在的情况有关系,那就要他探究一下了:“你怕那些疫病?”

“谁、谁不怕?!”

又哆嗦了,果然。

“你当初要从神医身边离开,也是因为这些疫病?”

“疫病……已经开始向外传染了……即使人太多的坑,会被点火烧掉,但谁愿意探头下去看看那里头烧得怎么样了?野兽下去了也上不来,可还有秃鹫与乌鸦。他们吃了死人的肉,带着死人的怨恨飞了出来。”

第274章

“你离开草原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就有疫病外传, 怎么现在却也没有消息?”

“那时候只是刚开始外传, 但草原上, 只要发现染病的人,如果只是奴隶与普通牧民就会被火烧死, 贵族会被送到巫医那里,但要不了多长时间也会死。草原上也没有你们中原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人传人不会那么快。但疫病大范围传播,同样是早晚的事情。大人!大人!放小人离开吧!小人什么都说!什么都干!别让小人在这里!”

“你既然如此畏惧疫病,为什么还能跟着染病的王斜跑来跑去?”

“小人那时候不知道他染病了啊。”陈猛痛哭, “不过是一个月前见了那人一面而已,回来他一切如常啊。”

“一个月……从今天算起?”

“……”卢斯神色不对,陈猛即使退无可退也还是瑟缩了一下, “是。”

“你在草原上看到的天花病人, 死亡时间也都是一个月?”

“一个月是长的, 大多是不到一个月,但也有好了的!而且,小人所知的,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到现在到底怎么样, 小人也不知道。”

“王斜半个月前见过神医……神医现在还在中原吗?”

“要是几年前,小人不确定,但是现在,小人确定他还在!因为大单于死了, 大单于的几个儿子都恨他入骨!”

“那也不一定。”卢斯挑眉,“大单于活着的时候他们恨他,可是大单于死了,神医就变成了一个能够给任何人延命的……神医。”

陈猛愣了一下,喃喃自语道:“大人说的也是,要是如此,小人也不确定他还在不在中原了。更何况,小人知道的地方,都已经说给了大人们,那人要是在这些地点之外,小人也不知道了。”

卢斯看着陈猛的眼神,忽然更奇怪了,他蹲了下来,跟陈猛面对面:“你身上有病吗?”

“不不不!小人当然没病!”

卢斯点点头,其实卢斯早知道这点,有了王斜这档子事,这些被抓到的犯人都先让大夫诊脉,还要脱光了查看身上有无异常。他要么是没病,要么就是初期的初期,一点表征都没有。

“跟你说话到现在,我不觉得你在害怕。如果你所说的那些经历都是真的,那你绝对是一个非常会审时度势,而且冷静自持的人。每次面临危险的时候,你都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可能你对疫病的恐惧是真的,但是谁不恐惧呢?但要怕成这个样子,你在草原上跟着神医的那些年,看他折腾瘟疫的那些年,怕不是就被吓死了。”

“小人……”

卢斯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你这幅样子是为什么呢?在隐藏你的真实感情,转移注意力?你说的那些地点……有真的吗?”

“小人说的那些地点怎么可能是假的?小人把知道的地方都说了。”陈猛的表情很精彩,是惶恐和急切掺杂,还有点委屈。

“本将军当了无常这许多年,审了无数的犯人,然后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犯人重复本将军的话,再来个反问的这种……十成说的都是假话。”陈猛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卢斯则笑了,“王斜跟我说,他是让病人直接传染的,他当时那恶心劲,本将军就没细问到底是怎么个直接传染的法子。但神医身边带着病人是没错的。你若是一直紧跟着王斜不放,不可能不知道这一段。”

“……”陈猛不说话了。

卢斯站了起来:“那些地点应该是有真的吧?但最重要的几个地方却是假的,连王斜被传染的地方说的都是假的。神医想干什么?扩散瘟疫,弄得天下大乱?边关?开阳?还是北方的大城市?”

“……”

对神医和陈猛来说,唯一的意外就是王斜反水了。王斜把他跟陈猛商量好的假地方说了,但也把他真正被传染的神医的据点说了。

那地方现在都被烧成白地了,只是因为惠峻四门紧闭,全城戒严,所以在城内的陈猛根本收不着外头的消息。他不知道,结果他供词上写的,还是原来的假地点。

陈猛现在也意识到这一点了,他不敢说话了。现在已经不是多说多错的问题了,而是卢斯既然掌握了部分真相,以这些真相为基础,他不只是能印证真伪,甚至还能寻找出更多的真相,所以沉默,成了陈猛最明智的选择。

“本将军不明白的是,你们这个样子即便是天下大乱了,又能得到什么?”看这人的样子,卢斯觉得,这么简简单单的问,他大概是问不出什么来了,看来只能用刑了。

他都要走出牢门了,陈猛忽然站了起来,一改之前胆怯如鼠的模样,声音也变得沉稳厚重:“……得到破而后立!”

卢斯转身:“破而后立?”

“对!只有重新立了,这天下才能太平!”

卢斯……囧了一下:“你还是个义士?”

“算不得义士,只是尽我所能,改换新天。”

“靠杀人?”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这次换成卢斯说不出话来了,这可真是别样的“震撼”!就算是在这种危急存亡的时候,卢斯也他娘的觉得尴尬症要犯了。

他大概明白这陈猛是怎么回事了——要说哲学理论,后世的成就绝对是极高极高的,尤其,陈猛他没有接触过什么哲学,恰恰相反,草原上长起来的他,顶多读过点不求甚解的孔孟和佛经吧?

未来、人文、历史,未来的人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随便漏出一句话,就能让人震撼莫名,忽悠瘸一两个人真不是什么难事。

行了,不用刑讯了。毕竟刑讯也是要鉴别这些人话中真伪的。

卢斯走回监牢里,在这里唯一的一张凳子上坐下:“他跟你说要破而后立、要把这天下变得更好?为什么?就因为那什么几百年后的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