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节(1 / 2)

“都这时候了,你要连夜走?”时间虽然还不到晚饭的时候,可也差不多了。

“嗯,其实差不多能在天黑前上官道,那就没问题了。”

“注意安全。”冯铮也没劝卢斯明天再走,这涉及到兵乱、民乱的事情,能早一刻解决都是好的,否则一旦有个万一,那就不知道要搭进去多少人命了。

卢斯还没走,派去县里的方捕快带着人回来了。跟他同去的两个小旗十个人里有三个人带伤,不过都不是大伤口,将养上十天半个月就好了。更要紧的是,他们还带了八个人回来——就是那位闵校尉安排给闵师爷的,在瘦谷县散播谣言的人!

“二位无常将军!小人等有罪!愿戴罪立功!”其中五个人远远的看见卢斯他们,就跪倒在地了。

另外三个人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嘴巴里还塞着东西,只能怒目远征的看着跪地的人。

闵师爷临走的时候,吩咐他们,立刻回去向闵校尉报讯。可是,按照五个人自己的说法,是他们之前并不知道闵楷这番作为是所为何事,但是碰上了无常司的各位,才猛然醒悟,自己的做法是帮着闵楷害人,当即便弃暗投明了。

他们本来想将五个同伴一起说服,无奈有人冥顽不灵,搏斗间,失手被他们杀了,如今就只绑了三人来此。

第232章

卢斯却在心里嘀咕,要不然说是危难见真情呢, 这几位就是看情况不好, 立刻改了效忠对象了。他们是在第一线传播谣言的人, 这些人看年纪都是三十上下,在军中都该是有些年头了, 且一个个身上肌肉矫健,面色红润,这是吃饱吃好又保持训练的人,应该都是闵楷的亲信,甚至于是亲兵。

这样的军中老油子, 说不知道闵校尉在干什么,那不是放屁吗?不过这五位也是够果断的,不但自己叛了, 还把同袍宰了……

当然, 这十个人都不是以什么好东西, 都是祸害老百姓的。只是相比较之下,反叛的五人脸同袍之义都不顾,更坏。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讲, 这五个人的做法确实降低了卢斯他们做事的难度和风险, 闵楷若到现在都不知情,那就不会挺而走向,或者抛弃一些逃亡。所以,从结果看, 这五个人还算好?

被拽了一下,卢斯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不管好坏,反正他把人犯一抓,到时候都送刑部去,他们无常司没有审判权,可真是个好事情啊。这些让人头大的麻烦,都能仍给别人。

“本官正要去盐亭一趟,既然如此,几位可有意与本官同去?”卢斯问。

这五个人在下面互打了一番眼色,这里头拿主意的伍长一咬牙,道:“小人愿与将军同去!”

他只说小人,看来是要单身陪着卢斯一块去了,那可信度倒是又高了一些。

“既然如此,那便去吧。”除了这位之外,那位麻袋里的师爷也得带上。那人别看伤筋动骨,形貌凄惨,可实际上冯铮下手很有分寸。

不过吗,这个分寸也就是死不了而已。这人就算是日后有条件治疗,也是个一辈子躺在床上的瘫子了。更何况,他还没那条件,反而是早死早超生吧。

卢斯带着人马,星夜赶到了盐亭。之后的事情,是出奇的顺利。就连那位一直被众人担心,有可能铤而走险率众谋反的校尉,也在卢斯和盐亭驻军赶到后,很干脆的自缚领罪。

“将军,罪官乃是一时糊涂。”这位柳城校尉,卢斯见到他之前,脑海中想象的一直是个脑满肠肥的昏官形象,可是见着人之后,卢斯却发现这人却是个精壮硬汉,只不过,应该是边塞多年风沙的侵袭,还有战场厮杀的打磨,这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很多,眉心有着深深的刻痕。

——这是个看起来像好人的人,此刻在自缚的情况下,他跪倒在卢斯面前。

“罪官也知道罪无可恕,但实在是……罪官太想换个驻守之地了。即便苦寒也无妨,只要别再是这么个靠着边塞的地方……如今,罪官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闵楷笑了笑,并非是苦笑,反而是释然的笑,“只是,营中将士多是并不知情,还请、请将军看在他们为国为民戍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他们说一说情。”

卢斯必须得承认这个人聪明了,他这番话说出来,卢斯自然是要给他手下的兵卒说情的,但给他手下说情,不也就相当于给他说情了吗?而且,这件事他毕竟只是命手下人传谣,至于掀起民变什么的,那是最严重的情况,可终究是没有啊。这人到最后,也就是个发配,但他这样的情况,发配的地方不但不会苛待他,甚至还会同情他。

现在跟卢斯一块来的,带兵的裨将就已经一脸的唏嘘了。

“你也是够孬的!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苦楚何至于此啊!”裨将没忍住,上去一脚将闵楷踢翻。

闵楷倒在地上,也没起来,反而干脆的哭了起来:“罪官的爹娘去世,罪官别说回家去看上一眼,便是请丁忧都不成!”

若遇到大赦,他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位军汉,反而比那位闵师爷聪明,或者说,果然情商的高低,跟学问的多少是没啥关系的。

不过,他们这一行人,还是在瘦谷县呆了将近两个月。周安和太子实在是不认为在上任县令大放手,把所有县衙公务都交给了他一家子亲戚的情况下,这个瘦谷县就只有甜水村有状况——周安把他刑部派员的公文拿了出来,知府乐得顺水推舟,在信任县令上任之前,把县令的大印暂时交给他们。

这一彻查,果然,问题不是一点两点的。

衙门的捕快头儿都是闵县令带来的,不过他们族人可是没当过捕快,所以他带来的三个班头,都是族里有勇力的年轻人,换句话说……他们族里有把子力气,在外头胡混的无赖。他们这个无赖可是和卢斯这个大痞子不一样。他们来当捕快,完全就是想仗着有点权力,吃香喝辣的,而当上了班头之后也确实是这么干的。

原本县衙里真有点能耐的捕快,都去其他县,留下来的,要么是溜须拍马,善于逢迎的,要么就是年纪太大,装聋作哑混口饭吃的。

这样的上司和下属,他们在一起,要是能做什么好事,才是真的奇了怪了。尤其是,他们上头还有这胆子一个比一个大三班师爷,与一个就知道读书写诗,闷在后宅屁都不问的县太爷。

这样的县衙配置,很好的让众人知道了,什么交租灭门的县令。

最大的案子,是这县里有个商人世家,姓丁。丁老爷外出跑商,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有传言说他跑商的队伍在外头遇见了盗匪,死在外边了。因为越传越凶,甚至很多人言之凿凿的跑到了丁家来报讯,丁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当即就病倒了。

没出一个月,丁家二老先后病逝。这时候,丁家就剩下丁老爷的一妻一妾还有一个正室生下来的一个儿子。而且,这妻妾乃是一对感情颇好姐妹。这姐妹俩就准备一起守寡,养育唯一的孩子长大。

可知道,他们这和管家起了异心。就在老两口的灵堂上,很直白的跟姐妹俩说:“你们两个弱质女流,怎么守着这偌大的家产,怎么守着这个孩子?不如你们都嫁给我,我替你们守着家产,我给你们养孩子。”

姐妹俩当然是不愿意,可是这管家也真是丧心病狂,竟然叫来与他狼狈为奸的下人,在灵堂上把这姐妹两个人都给祸害了。姐姐当时就疯了,妹妹与管家虚与委蛇,总算是在一些有良心仆人的帮助下,抓住机会逃出家来,跑到县衙告状,

可是妹妹告状的结果,就是被脱了衣服拉在县衙门口打了二十大板——那位管家早就跟师爷打好了招呼,这妹妹当场就被反告了一个不守妇道,与人通奸的罪名。打完了之后,妹妹被关进了县衙大牢里,不出两天,就死了。对外说是死于棒创,但到底怎么样就引人遐思了,疯了的姐姐也就是比妹妹多活了一个月。

姐姐的孩子,丁家唯一的男孩子没多久就被管家报了个走失。

可他一个富商家的,不到六岁的小公子,能自己一个人从内宅跑到街上去,一个下人都没发现,然后就这么跑丢了?

这事却还没完,小公子跑丢之后半个月,丁老爷带着镖师,带着货物,回来了!他这一路行商顺顺利利,并没出什么疏漏。认识的人见了,都知道这位是丁老爷,可是管家硬生生的就把丁老爷给押到衙门去了,说这人是乔装打扮,诈骗钱财。

跟着丁老爷来去的家仆一起跟丁老爷受了刑,无奈画押承认自己是骗子。与丁老爷合作多年的镖局,也实在是不敢多嘴,只能说头一回跟着人合作,然后匆忙离开。

丁老爷死活不认,被活活的拷打致死。

这案子其实很简单,可挡不住把持着权力的是一群丧心病狂之人。

无常们去抓人,抄家的时候,却又有意外。

这丁家的管家跟师爷、班头们也算是结下了情谊,就把一处私宅弄成了他们享乐之处的魔窟。从这宅子里,除了伺候的下人外,众人解救除了十几名男女。其中竟然就包括那对早就说死去了的姐妹,还有丁家的小公子。

万幸,丁家小公子没事,他就是被养在这而已。姐妹俩早就被折磨得光彩不再,想来那些人留着她们只是出于某种变态的心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