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2 / 2)

素素道:“我跟柳……赵老板,是在屈老爷家认识的。两个月前,屈老爷说在街上见着了个绝色,过了一个月,人就给抢到家里来了。赵老板自然是不愿意的,屈老爷好好跟他说了六七天,他也是没点头。后来屈老爷就找来了快活楼的打手,说要么是让那些打手……要么跟他好。赵老板假装答应,却险些一头碰死。”

卢斯脸色越来越阴沉,古早的小说里什么男主因爱生恨找了侍卫xx女主或者小受,其实这就是最女支院的调教手段之一。对一些倔强强硬,不低头,又不是那么漂亮的,即便有清倌人这个噱头也卖不出去高价的女孩子,或者处不处没什么区别的男孩,就让打手们用强,用最粗暴和直接的手段打破他们的自尊和人格。

素素不敢看卢斯的脸,把自己缩得越来越小:“人给救下来了,屈老爷就……就让打手按着他,把他给……因为赵老板当时挣扎得太烈,差点让屈老爷给勒死……可就是这样,赵老板也依旧脾气不改,后来屈老爷腻歪了,就把人送去快活楼了。”

“老畜生!”卢斯一声吼,吓得素素一哆嗦,他颤颤巍巍的侧头看着,就看卢斯站起来可又坐下了,拳头捏得紧紧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虽然如此,但这人依旧俊美得很,素素多看了两眼,脸上一红,匆忙把头低下。

卢斯根本没注意那少年人的变化,他现在脑海里闪动无数手段,能让那屈老鬼生不如死,但这人……尼玛年纪真是太大了,别看他保养得好,可真说不准稍微用得力气大点,就把他捏死了。那与其让他早早的嗝屁,还真不如让他继续惶恐的做个阶下囚。

可气过之后,卢斯感觉,这素素的话还是不尽不实的:“赵老板就没跟屈老鬼说过我?说过他还有五个兄弟?”

“他说过,他那五个兄弟,屈老爷也是知道的,还查过。他那五个兄弟每年也就来一趟行睢县,屈老爷说……要是那五人来了,正好让他们兄弟团聚。至于大人……屈老爷却是不信的,他说要是赵老板跟开阳的大人有联系,如何能在这个小地方卖馄饨?”

卢斯听着,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你刚才说屈老鬼差点把人勒死,他在……的时候,喜欢勒人脖子?”

“是。”素素把自己头发撩起来,从见面开始他就一直披头散发,卢斯也没发现异常,如今一看,素素的脖子上都是深深浅浅的青紫手印,“屈老爷确实有这个癖好,他要是不掐着,就不能……不过屈老爷很有分寸,不会出事的。”

已经脑补出不知道多少故事情节的卢斯就卧槽了,现在还是赶紧去庞玉县,从那位林冉那里,或许还能得到点消息。

可卢斯没先到,半路上他就跟冯铮那边传讯的无常碰上了,冯铮那边也出了变故,已经回了岑宇了。

从这位无常那里细说了他们在那城隍庙和村子里经历的事情,卢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了出来,他只觉得前胸后背都是凉飕飕的:“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恶鬼也是跟平王并列的一害了。但凡有谁跟人有了私怨,或是想要谋财谋色,只要将人勒死扔到城隍庙里,那就将人勒杀,扔到城隍庙里……”

卢斯之前还怀疑,这恶鬼就是屈家几代人都杀人,现在看来,这屈老鬼即便是恶鬼,但也只是之一!恶鬼只是这一家一人,而是成百人,乃至上千人!而真正恐怖的,却那由恶鬼而生的恐怖风气!稍有不快,便杀人却托为恶鬼所为!

第127章

当年曲家二公子的命案固然要紧,这四十年来的案子, 更是要紧!

卢斯赶到岑宇的时候, 知府张大人与冯铮一起, 正在无数的卷宗中忙碌。原先知府衙门的捕快都已经被赶回了家去,无常和张大人自己带来的人们正在忙里忙外。大牢里, 更是挤得快溢出来了。

所有这些案子,他们从近期的开始,慢慢查。之前都以为是一个,或者一伙人,随机寻找被害人行凶, 这要找就很麻烦了。现在转换角度,仇杀,谋财, 谋色, 嫉妒, 结果真是一找一个准。

抓进来的很多人都在喊:“不是我干的!冤枉啊!是恶鬼杀人!”

另有些人则在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被恶鬼附身了!我也不想的!”

来往的兵丁跟无常,从牢里出来,到了光天化日之下,都忍不住打个哆嗦。有些兵丁还跟无常开个玩笑:“你们这些人,可真是抓鬼的本事了得。”

无常们只是笑笑, 他们原本就只是开阳的捕快, 世代都干这个, 养活家小。后来成了无常,当时也只以为是换个衙门口, 换个称呼,换个扮相,但不过是新瓶装旧酒而已。索性新东家为人不错,饷银给得也足,还有个儿子能脱贱籍,这些东西让他们卖命,已经足够了。

可是这一桩一桩的案子下来,许多人的心境竟然都有了些变化。过去看话本上的大恶人,也没有他们亲手抓出来的这些恶人一成的可恶、可憎,偏偏只要两位将军出手,抓出来的恶人那是一个赛一个的让人齿冷,莫不是这两位将军真的是地府的无常来了人间,将漏网的恶鬼打入地狱的吗?

那他们跟随将军,岂不也是在造大功德,还人世一份太平吗?

直逸州知府张大人,这些日子是夜不能寐,他原来在开阳也是刑部的侍郎,这回是平级外放。同时,这也是张大人要更进一步必不可少的一环——按照大昱的规矩,没经历过一方主官,外任过的官员,是不能做到尚书位子的。

早知道直逸州不好管,毕竟平王一倒,百废再兴。可没想到真的这么不好管。眼看着那位冯将军的怀疑成真,一个接一个的人犯被送进了大牢,他心都是颤的。

这么干,到底是能够让地方风气为之一净?还是要激起民乱?

恶鬼这事虽然骇人听闻,但更多的人其实还是不知道的,他们真的以为是恶鬼杀人。如今爆出来恶鬼非鬼,乃是人……

大半夜的,张大人又从床上蹦起来了,不行,他不安心,还得要更多的兵来。陛下应该是已经收到他与无常司的两位一起上的急报了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给他们一个章程。

开阳,皇宫。

皇帝陛下在人前的时候,依然如过去那般英明果决,精力旺盛,但实际上,他已经并非如此了。等到没有外人在了,他的肩膀立刻塌了下来,炯炯有神的双眼也变得暗淡,整个人都被疲乏和困顿所包围。

“陛下,您躺下歇一会吧。”这话如果别人说,是大忌。但现在说这话的,是先帝亲自给皇帝挑选,从他小时候就在他身边照顾他的大太监刘威。刘威干干瘦瘦的,两只手伸出来就跟鸡爪子一样,看起来挺严肃可怕的,其实为人很厚道。

“就这几封折子了,朕尽早看完也就完事了,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呢。”

刘威替这位陛下叹了一声,其实皇帝还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他又不是那种死抓着权力,半点都不会下放的人,这些还都是做惯了的事情,他哪里至于这么疲累?他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让他累的,也不是国事,而是家事。

皇帝批阅完了手上的这封奏折,顿了一下,问:“大伴,听说今天皇后又把太子叫去了?”

“是……”刘威顿了一下,看皇帝没说话,就知道他是等着他朝下说呢,“太子被叫去后,先是在大太阳底下站了半个时辰,进屋之后,站的地方还给点了火盆子,没多久就厥过去让人给抬回东宫了。皇后,先是说太子……装腔作势,是为不孝。又说太子身体孱弱,不堪大任……”

皇帝“砰!”一声就把手上的奏折扔在地上了:“她是一国之母!不是善妒蠢妇!她这都是哪里学来的污遭手段!!!”

“陛下息怒……”其余太监宫女匆忙跪在地上,只刘威赶紧去倒了一杯温茶,回来轻轻顺着皇帝的胸口,让他喝了下去。

喝完了茶,稳了稳心神,皇帝站了起来,又坐了回去。皇后的事情,不能再放着不管了,但得在国事之后!

现太子,前瑞王,泡在药汤子里,神志虽然是清醒了,但依旧依旧一股子接着一股子的恶心难受。

“殿下还请仰一仰,奴婢给你洗洗头发。”刘长喜低声道。虽然在几年前,太子还是瑞王的时候,唬了他一跳。后来太子又跟着卢斯他们到处跑,把刘长喜扔在宫里。但太监,尤其是刘长喜这种,从小伺候一个主子长大的太监,跟寻常是不同的。

就跟皇帝身边的刘威似的,为什么现在宫里所有太监都管他叫爷爷?因为他是皇帝的大伴。刘长喜虽然有点贪,但他也很明白,自己的地位和权力,靠得全都是自家这位爷。

真正的太监是喜主子所喜,恶主子所恶,毕竟,有其主必有其奴吗。

“嗯……”

现在给太子洗着头,刘长喜就哭起来了:“哎哟,我的殿下啊,您这头皮里头都是痱子,这可真是遭了老罪了。”

“……”太子闭着眼,懒得理他。

“殿下……”外头传来声音,正是刘长喜的干儿子徐泽安,“刑部侍郎周大人求见。”

“请!”太子哗啦啦的带着一身的水就从浴桶里坐起来了,结果顿时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幸亏后头刘长喜服了一把,才没倒出浴桶去。

匆匆忙忙给自己整理好了,就算头晕目眩,眼前发黑,脚底发软,太子还是坚持在花厅见到了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