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长这么大,在父皇母后身上都没见着过这样的感觉,他自己也快到了大婚的年岁了,却不知道他的王妃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多谢两位今日相伴。”按着瑞王过去的性子,总是要再把这场游乐拖上一拖的,可是突然之间,他就没那种玩闹的心情了,“完了,咱们是该回去了。”
师兄弟两人带着瑞王回到他们那小巷子,果然之前的那辆马车已经等在那了。
瑞王临走又对两个人一拱手,这一拱手太干脆也太坚决,两人竟然都没来得及躲开。反应过来的时候,瑞王已经上车了。
到了车上,老太监刘长喜赶紧过来,一边嘘寒问暖,一边把卢斯和冯铮数落个便,可他自己聒噪了个便,却不见瑞王的回音,刘长喜终于觉得不对劲,闭住了嘴巴,仔细一看,原来瑞王闭着眼睛靠在车棚上呢。
“二哥莫不是乏了?且先忍忍,在这车上睡,小心受了寒。”刘长喜翻出来一件早准备好的大氅,给瑞王盖上。
“刘伴伴,你年岁也大了,可想过去享享清福?”
冷不丁的这一句话,刘长喜顿时就吓得一哆嗦:“二哥……二哥这么是怎么了?可是嫌老奴年岁大了,手脚不利索?”
瑞王张开眼睛:“本王只是觉得,刘伴伴一年比一年啰嗦了。”
刘长喜赶紧就要解释:“老奴只是……”可他看瑞王的表情,竟然头一回有些猜不透这个让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了,再不敢如往常那般哄孩子一样哄瑞王,而是恭恭敬敬跪缩在小车厢里,叩头行礼,“老奴知罪,还请殿下赎罪。”
瑞王点点头:“刘伴伴,咱们主仆也是十多年了,我也想咱们善始善终啊。”
他原来也不是不知道刘长喜在自己身边干的什么事,可总觉得宫里除了一个月见不着几回的父皇母后,也就是这老太监对他真心,如今见了那黑白如常,虽然两个人从头到尾没怎么给他好脸色,但才知道什么叫真心实意。
再跟这老太监相处,听他说话,一句又一句无不是夹带私货的。就两个跟他相处了半天不到的外人,他都这样针对,就可知道他在旁的事情上是如何了。
当他这堂堂瑞王,是他自己的私物,任由他摆布吗?
待回了宫,自然是先去面见父皇母后。皇后如今也四十许了,又生了三个孩子,虽然是保养得宜,可依旧看得出来是个上了雍容典雅却上了年岁的妇人了。瑞王一进来,能清楚的看见她脸上的担忧变成了放松。
“见过父皇母后。”瑞王规规矩矩的行礼。
看他这样子,别说皇帝皇后,就是一边站着的太子都有些惊讶。
“你这是……今天怎么了?”皇后赶紧摆手,“莫不是外头受了委屈?快过来快过来。”
看自己一家子都这么如临大敌的模样,瑞王摸摸脑袋:“父皇,母后……我过去是真的太调皮了吧?今天刚规整一下,竟然让你们都这个样子。”
皇帝看着儿子:“二郎今日是见着什么了?回来竟然这个样子了?”
“儿臣就是见着那个白无常……还以为他是如何的魁梧大汉,谁知道人家不过是个比儿臣大两岁的少年郎。儿臣看着他在这个年岁就已经有了一番作为,自己却……有些愧疚。”
“你要是真这么想那就好了,不过,咱们可是说好的,你这出去了一趟,回来可就得安心准备婚事了。”
“是!”瑞王点点头。
其实皇帝还以为儿子是装乖,只为了再出去玩耍,谁知道他竟然答应得还挺干脆。皇帝顿时就对那有着黑白无常名号的两个捕快越发的好奇,只是看皇后已经把儿子拉过去母子俩谈天谈得正开心,他也就没再问。
只是等家宴散了,他借口还有点公事,把大儿子叫出来了。
“说起来,你与那对无常也是旧识。”
“是,那两人算是儿子的救命恩人了,只是一直无法报答。”
“当年之事不可与外人言,若真让知道他们所起的作用,这两人反倒可能被那些要泄愤之人害了,装不知道才是保全他们。再看上两年,若是真有才干,让他们进宫衙做事,也是无妨。”
“是。”太子叹气,他也明白这道理,否则不会这么多年一直不声不响了。
卢斯和冯铮哪里知道这大昱最尊贵的一家子,正在谈论他和冯铮呢?更不知道太子爷竟然与他俩是旧识。两人回到了家里,洗漱之后一番恩爱,自然是一夜好眠。
早晨起来梳洗打扮,与玲玲告别,去秦归家里亲了亲小女儿,在与怀孕已经显怀的红线,步行前往衙门,这新的一天就开始了。
本以为今天没什么事的,可谁知道两人前脚进衙门,后脚就有人来报,有一家丢了孩子。
之前抓人贩子抓得狠,且抓进来的除了少数几个主犯判了发配,已然发走了,其余都是秋决,让开阳府的市井为之一净!别说那些拐子,就是合法的人牙子,现在做买卖也都战战兢兢的。两人都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胆子大到跑到这边太岁头上动土的。
胡大人对这件事也是注意的很,让卢斯和冯铮火速前去查证。
丢了孩子的是个富裕人家,男主人三十多岁,穿着宝蓝色缎子长衫,头上扎着方巾,还系着大红的流苏。大昱爱俏的爷们卢斯也见过不少。但三十多了,在现代不算啥,在这年代抱孙子的都是应该,这把年纪还打扮得这么……招眼的,卢斯可真是头一回见着。
来之前,听报案的家仆说,他们家老爷叫马闲。
“马老爷,不知……”
“我知道我儿子让谁偷了去!还请官爷给我做主啊!”马闲原本就满脸是泪,一见两人来了,越发啼哭不止。
卢斯赶紧拉着冯铮退了一步,没让他扑在自家正气小哥哥身上。不过,卢斯从这人身上闻到了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那是许多种的胭脂水粉,加上浓郁的酒气,再加男性的麝香,混在一起的味道。
看来这人不但喜爱打扮,还耽于享乐。卢斯仔细看他衣裳,材质虽然好,但皱着明显,这人怕是在外头寻欢了一夜,刚刚回来吧?
和冯铮对视一眼,看他表情,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不过对家长腹诽,丢的毕竟是个孩子,两人也没挑剔什么。
“你既然知道,便带着我们去把。”
马闲也是真伤心,听冯铮这么说,立刻哭哭啼啼的带着他们去了。
地方也不远,就两条街,马闲刚指着前头的一座宅子道:“就是这家!”
里边就有个男子,带着几名仆人,撩着袍子匆匆忙忙跑了出来。男子跑了几步就看见他们了,马闲也看见他了,立刻气冲冲扑上去:“吕祥生!你还我儿子来!”
男子刚问了一句:“小闲,慧儿出什么事了?”就被马闲打了个巴掌,又被揪住衣襟,顿时说不出话来。两边的仆人也都冲了上去,不过,这些仆人都是拉偏架的,就连马闲自己带来的人也是拽住马闲,不让他去殴打那男子。
卢斯和冯铮也让手下人上去,讲两个隔开:“怎么回事?说个清楚!”
马闲哭得气都喘不上来,指着对方:“就是这个生不出孩子来的,他要抢我的孩子!”
师兄弟都看吕祥生,马闲这话怎么听怎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