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怎么这个时候在县城里头冻死人了?”叶书吏小声嘀咕着。

“行了,胡大人今年是更别想走了。”任书吏的声音稍微大一点。

“嘘!小声点!”

“真死了?”胡大人问。

“是,大人,确定是死了的。”孙班头还穿着刚才卢斯他们去时的衣裳。

“唉……搬进来吧。向英啊,给你三天时间,把他的家人找着吧。”

说完了胡大人就要走,卢斯一咬牙,窜了出去朗声道;“大人!这人的死怕是有蹊跷!”

胡大人想离开食谷县,从食谷县的现状看,他本身还是很有才能的,离开这个穷乡僻壤到一个更大的舞台,才能施展他的抱负。就算是他自己已经死心了,可他还有儿子啊。

现在已经立国八十多年了,历经三朝,大昱正是最昌隆的时候,他一个县令当年也是进士及第,吃过恩荣宴的。他能看得上食谷县这一帮地主老财做自己的亲家?但其他地方的官宦家庭又怎么看得上他这个总人口才四千多人的下县县令?

送粮被劫那件事,卢斯不知道为什么会不了了之。但这县城里有人冻死,显然对胡大人的考评不利。那如果不是冻死的呢?

其实卢斯也不知道这是有利,还是无利,但是,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可不能放弃。

“哪来的毛头小子,在那胡言乱语!”说这话的不是老爷,是师爷。

“万安……”老爷一抬手,叫着师爷的字,他倒是一脸很有兴趣的看着卢斯,“你……我记得你,那个卢家的……”

“见过胡大人,小子卢斯。”

“对对。我这人啊,年纪大了,记不住事情啦。”其实这位老爷才四十出头,不过这年月三十就已经算中年,四十岁朝下就算是老年了。

“大人,您看这死者的手。”

“大胆!怎么能让大人看那污秽……”这还是师爷。

胡大人已经走过去,仔细看那双手了:“哎?他的这个手,好干净。好怪啊……对了,和衣服对不上啊!”

农人劳作,一双手写满了苦痛,指甲缝一年四季都是黑的,很多人指甲还带着开裂的裂口。若是乞丐,那手就更加的肮脏污秽了。可是这个死者的手很干净,指甲修剪的圆润整齐,

“大人高明!确实这人的手与服饰看起来便不妥当。”卢斯赶紧拉着冯铮,上前一步拍着马屁。冯铮也在看死人的衣服和手呢,被这一拉他先是一怔,接着反应过来了,赶紧也跟着称赞:“大人高明!”

现场立刻一片高明之声。

胡大人呵呵笑了笑,他看着卢斯的眼神有点怪,却不是负面的,只是奇怪他这么一个小孩子,竟然也会这种献功手法?

接着,胡大人做了一件让卢斯意外的事情,他蹲下去,更仔细的打量了打量那具尸首:“不止如此,这人虽然表情狰狞,但是皮肤光滑,面颊饱满,头发光亮,该是家境富裕之人。”

“但是……大人,也可能他是家中突遭了什么变故,这人又不知道如何营生,这才……”师爷再次开始没事找事,被胡大人的一个眼神静音了。

“老孙啊,既然这事有蹊跷,我依然是给你三天时间,你至少要将此人的身份查证出来。”

“遵命,大人!”孙班头抱拳应下。

胡大人临要走想起来了什么,对着卢斯招招手。卢斯立刻拉着冯铮跑了过去,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满是兴奋和憧憬——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这样的年轻人。

胡大人看了看冯铮,又笑了一下:“你是冯宽家的吧?行,你们两个年轻人也都跟着去吧,以后也都是要担起来的。”

“遵命!”

以县令为首的文人们都走了,剩下的脏活累活就都是捕快们干的事情了。孙班头看了看卢斯,神色间有些复杂,最后他却只是摆摆手:“行了,你们俩先去换衣裳去。把那身家伙式都挂上。”

“哎,知道了,孙叔!”卢斯笑眯了眼睛。

“去,这时候要叫班头!”孙班头拍了卢斯脑门一下,“快走!”

卢斯与冯铮拉着手朝家里跑,卢斯能感觉到,冯铮的手指冰凉,手心里却都是汗水——他是真的关心他。

“对不住,我说过有事要告诉你的。”

冯铮扭头看他一眼:“我听玲玲说了一点,那是你家里的事情,我知道,你说了我也帮不上忙。”

他们俩有类似的境况,只是冯铮的稍好些。这个本身年岁也不大的少年人,是在见到他的时候,产生了责任心和保护谷欠了吧?

正气小哥哥,别让我越来越动心啊,你是个好孩子啊……

“今天却是有一件铮哥必须要帮我的。”已经到了家门口了,卢斯捏了一下冯铮的手,“一会那锁链子你帮我缠啊,我现在还不会呢。”

“行!”

第25章

这年头捕快的衣裳,可是比电视里的难看多了。就是一件黑色的圆领长衫,孙班头那样的班头衣衫有红色滚边,普通捕快就是全黑的,戴个黑色小幞头,下面缠黑色绑腿,穿一双麻鞋——这年头靴子不是随便穿的,师爷、书吏也都只能穿普通的布鞋或者麻鞋,文人举人以上、武馆百夫长以上的官身才能穿靴。

这身衣服就绑腿麻烦点,可衣服之外还有零碎,先把腰牌挂上,卢斯的是木头的,上书:食谷县皂卢。孙班头的是铁的。像是府衙的皂吏都是铜牌子。相当于最高法院的大理寺捕快是银牌,还有更高等的宫衙,这是只属于皇帝的捕快,是金牌或者玉牌。

之后要挂的是“国法”,就是铁链镣铐,链子缠在腰上,镣铐子在右边垂挂下来,这东西八斤重。黑白无常走起来不就是哗啦哗啦响吗?因为他们是阴间的捕快,铁链子也是这个样子缠在腰上呢。

链子缠完了就是铁尺,也是别在左边。这些东西的缠绕可是都有规矩的,缠不好,掉下来还是其次,要用的时候把自己缠上了,那就是笑话了。

卢斯把衣服穿好,绑腿绑好,提上鞋,挂上腰牌,正在那拽铁链子呢。冯铮就已经打理整齐过来了。

“(p≧w≦q)铮哥,你走起来没有链子碰撞的哗啦哗啦声啊!”卢斯就像是看见某个技艺高超的手艺人那样,看着冯铮。走起来锁链子声都没有,腰板挺直,可真是帅到他了。哪像他……乱麻团一样的铁链子,生无可恋脸……

“要不了多久,你也成的。”冯铮笑,把卢斯手上的铁链子接过来,“来,这链子都是一样长的,但是没个人的腰围不同,绕起来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你的话,大概是从这里开始,不要绕八字,一开始就留出一个头,然后……”

“e=(o`*)))唉,我这方面比较笨。”这个铁链子并非绕着腰一圈一圈的缠,而是走蛇形,前后盘上来的。卢斯往往弄成一团瞎疙瘩。也是冯铮有耐心,每次都为他细心讲解。可卢斯即便是把冯铮讲得都背下了,依旧动手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