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将她扣入怀中,从地上抱了起来。
晏七颜意识已经迷糊,段柏渊靠近她的时候,她能闻到他身上那阵淡淡的墨香,好似画卷中绽放的荷莲,馨香醉人。
“大师兄。”不远处,戚阳已经赶了上来,尽管之前他已在途中见过了被砍杀在地的复眼黑煞豹,但当亲眼在段柏渊怀中看见刚战斗结束满身是血的晏七颜时,还是有些震惊。
魔修七颜胆小怕事,长期蜗居在紫凰山修炼,偶尔下山去到凡人的地方诱骗龙脉皇族获取修为,极少与其他修士或妖兽起冲突,更谈何还能经历如此生死一战。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那个应龙血脉的太子?
段柏渊抱着晏七颜缓步走上来,她已彻底昏迷过去,因为伤重呼吸也有些微弱。段柏渊轻瞥了一眼戚阳,开口道:“太子是否已安置好了?”
“我已命四弟将他带回洞府,关在天明阁中。”戚阳回答,他的目光仍停留在晏七颜身上,“师父她……受如此重伤,不知道是否降了修为,再过三月就是合欢宗的入门考核大选了。”
段柏渊没有回答,他径直抱着怀中的人,朝洞府方向走去:“你去备好暖玉池的水,我来为师父疗伤。”
“大师兄——”
“不必担心,疗伤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不会拿自己的修为开玩笑。”
暖玉池中,段柏渊抱着浑身浴血的晏七颜缓缓踏入水里,她的血水很快在水中晕开,几乎将整个水池染红。段柏渊驱动了身上的灵力,将灵力化散在水里,透过水流清洗并修复了晏七颜的伤口。
她昏昏沉沉,身上的魅毒虽然随着血液流入了池水中,但浑身依旧烫得可怕。这是合欢宗派魔修受伤后会出现的表现,合欢宗以与人欢好来求得修为,一旦他们重伤,身体便会条件反射的出现发热发烫,犹如中了魅药一样的表现,目的就是从旁人那儿尽快得到修为和力量,来修复自身的伤口。
段柏渊抬起手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将血水喂给晏七颜,他的血液里含有灵力,只要她能喝下去,也能快速修复她身上的伤。
但晏七颜只背靠着他的胸口,昏迷的意识已让她无法张开口吞服。
段柏渊长呵一声,他将手腕送至自己唇边,含入血水,然后将晏七颜翻转身,低头吻进了她的口齿间,直接把血水喂入她的嘴里。
晏七颜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喉咙滚落下来,并化开在她体内,让她身上的燥热和痛苦逐渐淡去……她微微睁开眼,看到靠近的根根纤细睫毛下,是段柏渊那双深邃如黑夜星空般的眼眸。
“唔……”
什,什么?!
她一惊,吞下去的血水就呛进了喉咙里,剧烈的咳嗽疼得她胸口发麻,嘴角还带着一丝温热,是段柏渊的血。
当她抬手要去擦嘴角的血迹时,忽然发现之前碎裂的肩骨竟没有了疼痛感,低头一看,那原本被妖兽撕咬碎裂的伤竟奇迹般的愈合了,虽然还能隐约看到一些痕迹,但与之前露着白骨血淋淋的样子比,已经修复了好多。
晏七颜压住眼底的震惊,一把将面前的段柏渊推了开去。
段柏渊本就失了不少灵力,他身子无法站稳,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岩石上,后背立刻呈现出一道淤青。但他没有发出一声闷哼,而是搀扶着池沿缓缓站直了身躯,朝晏七颜恭敬一拜:“师父,你中了魅毒,又身受重伤,徒儿不得已将你放入暖玉池以灵力滋养,请师父宽恕。”
他银色的发长勾勒着身形,素色衣衫因湿透了贴服在身躯上,看似纤细却暗涌着力量。晏七颜不自觉的往后移了一步,发现自己果然在水中,湿透的衣服因泡了水被浮到了水面,露出下面白皙的肌肤。
她立刻将衣襟拉回身上紧紧遮掩,目光看向段柏渊,段柏渊目光温润,身躯不动如山。
“我自己会疗伤,你,你不必在此了。”她直接下了逐客令,语气更是忍着尽可能不要显得太不友好。紫凰山六个徒弟中,唯有段柏渊令她感到不安,便是之前那个司青,纵然呱噪吵闹,但好歹所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但段柏渊不同,他的隐忍沉静,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好似轻描淡写,但都仿佛相连相接。
“好。”段柏渊低声应诺一句,从池子中起身,踏上了岸。
“等等。”晏七颜忽然喊住了他。
段柏渊转过头,他看到晏七颜立在池水中,眼神冷漠无情:“从今天开始,你不必再侍奉我身边了。让司青来。”
暖玉池静了三秒,段柏渊的眼眸微微一潋,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好。”
紫凰山洞府,当司青听到魔修七颜居然指名让他贴身侍奉的时候,气得脸色都白了:“为什么要我去?!那个坏女人总是对我动手动脚,我才不要服侍她!”
戚阳其实也猜不透为什么师父忽然会替换了大师兄。而且这段时间来,她似乎对大师兄格外冷淡。不过此番命令已下,纵然他也不喜司青,但还是必须将命令执行到位:“师父指名让你近身侍奉,你若不想去,可以当面同师父说,不必在我面前叫唤。你用‘不舍蛇’伤害师父一事,我未直接禀明,但不代表师父不知道。‘不舍蛇’喜阴冷之地,如何会出现在暖玉池那样的地方,别人心里不清楚,难道师父会不清楚?(晏七颜是真的不清楚……)”
司青咬了咬牙,重重哼了一声,还是去了暖玉池侍奉。
第14章 识破
司青进来时,晏七颜已从水池中出来,她背上的伤已经基本上愈合,但因将段柏渊赶了出去,灵力没有完全吸收净,导致还能看到斑驳的痕迹。她将湿漉漉的衣服披回身上,没头没脑的站在洞穴口等他。
司青看到她一副落汤鸡的模样,满脸嫌弃:“你喊我做什么。”
他态度不恭不敬,但晏七颜并不生气:“我衣服湿了,你帮我取一件衣服来吧。”
自己不会去取啊!司青哼了一声,扭头去寝殿取衣服。他一心不想让晏七颜好过,在去取衣服的途中故意走得很慢,慢慢的去,慢慢的来,想冻一冻晏七颜。
回来时,果然看见她仍站在洞口吹风,许是真的有些冷,环抱着手臂靠着岩壁上,单薄又楚楚可怜……等等,楚楚可怜?他眼抽了吧?!这魔头还能楚楚可怜,她从前对自己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哪里可怜了!简直是可恶!
“给你!”司青几步跨上去,直接把衣服丢了过去,盖了她满头。
晏七颜接过衣服,左右环顾一眼,便又回了洞穴里去换。司青站在外面哼哼唧唧:“还知道要躲进去换?以前在床榻上的时候怎么那么狂放。真是装腔作势。”
换好衣服出来,晏七颜披着头发跟在司青后面返回洞府,司青绷着脸在前面走,心里默默算着要是这女魔修敢再对自己动手动脚,哪怕鱼死网破他也不会甘休的。
但一路走到洞府,女魔修啥也没干。
“到了,你还有什么事?没事儿我先走了。”回到洞府后,司青就想着摆脱晏七颜,但头一扭,却看见晏七颜披头散发一脸傻不拉几的跟在自己身后。
“……”他沉默了三秒,终于还是开口,“你头发,要不要去梳一下?”
“哦。”
晏七颜不会梳女子头,她行军打仗,通常就是简单把头发一扎,然后带上头盔直接上战场。她又怕如果自己在这里也这么做,万一和以前的女魔修不一样,岂不是会暴露身份。所以她犹豫了很久,只能选择傻站着,什么也不动。
司青以前没有给她梳过发,他以为给自己梳和给别人梳是一样简单的,结果在寝殿铜镜前弄了半个多时辰,把晏七颜的头发都扯了好几根下来,才勉强弄出了个造型。
晏七颜:“……”(原来女子的头发梳起来这么痛???她以后绝对不要梳了!)
司青:“……”(给人梳头这么麻烦,本大爷以后绝对不做了!)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各有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