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歧也不跟他多说,一个转身,离开了落日城,往九微山而去。
方壶拥翠。蓝小翅靠在椅背上,把玩蓝翡留下的羽毛扇。凤翥、白翳、银雕三人站在她面前,面色都有些凝重。白翳说:“羽尊的意思是,将方壶拥翠所有的奴隶都改成活契,每月支付报酬?”
蓝小翅说:“对呀。”
白翳说:“可是如此一来,可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啊。这些奴隶,当初买入的时候就是按死契买断的,这笔钱有必要支出吗?”
蓝小翅懒洋洋的,说:“有必要。”没有解释。
白翳说:“我会通知族人。不过羽尊,如此一来,每月收支恐怕……”
蓝小翅说:“你先照做,我有打算。”
白翳躬身道:“是。”
几个人正说着话,微生瓷从外面回来。凤、白、银三个人识趣地退下,蓝小翅跳起来,扑过去抱住他:“小瓷!”
微生瓷摸摸她的头发,说:“盒子给你爹了。”
蓝小翅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没由来的就觉得安心。她埋在他怀里不想离开,随口问:“我爹说什么了?”
微生瓷想了想,说:“你爹说‘外面木冰砚的毒阵,似乎挡不住你。小翅让你过来的?’我说‘小翅膀给你的。’他说‘告诉她,羽人的领袖,不能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居然就这么将对话原样重复了一遍,不仅有蓝翡的话,还有他离开之后,木冰砚等人的对话。
“一个白翅膀的对你爹说‘羽族委屈羽尊了’……”一路重复下来。
蓝小翅听得哭笑不得:“你偷听他们说话啊?”
微生瓷说:“你那么想他们,说不定想知道他们平时都说什么话。”
蓝小翅将他抱得更紧一些:“那他们还说了什么?”
微生瓷又将木冰砚父子二人的话都原样重复了一遍。蓝小翅说:“我知道了,累不累?先洗澡啊。”
微生瓷嗯了一声,他来回跑,确实已经一身汗了。
蓝小翅命下人送上来热水,又给他拿好换洗衣服。微生瓷默默洗澡,冷不防蓝小翅走进来。他还是有点害羞,不太习惯在别人面前沐浴。
蓝小翅也有点脸红,轻声说:“要不要我帮你洗啊?”说着话,在他背后站定,手里拿了澡巾,轻轻替他搓洗。她心思当然不在这里,指尖不时轻轻划过微生瓷的背,问:“感觉怎么样?”
微生瓷觉得有点痒,躲了一下,认真地说:“感觉你洗得没有我自己洗得干净。”
蓝小翅心里柔情化灰,为什么突然好想一巴掌把他扇倒在浴桶里……
第二天,蓝小翅召集所有羽人,宣布废除奴隶制度。以后使用的所有奴隶,改成活契,不可随意打骂欺侮,每个月按月领取工钱。羽人们反应倒是不大,毕竟以前奴隶的钱就不是他们自己出,现在也不是他们出。
只是不准凌虐而已,这个做起来也不难。
有人问:“羽尊,那要是他们懒惰懈怠,也不能打骂吗?”
蓝小翅眨眨眼睛:“谁活干得不好,我们可以不再雇佣他。”
羽人们一听,这也不错啊。以前的奴隶因为多仇恨情绪,一直不逼迫不主动干活。经常动不动就干坏事。现在貌似还好一点,那还有什么说的,当下都同意了。
蓝小翅命白翳重造花名册,将奴隶的死契全部改了。然后看看火雀,说:“上次那波奴隶,反应如何?”
火雀说:“他们商量着想离开方壶拥翠。”
蓝小翅说:“全部?”
火雀说:“不,二十几个人。”
蓝小翅说:“按他们留在方壶拥翠的时日,计算他们的工钱。他们比较辛苦,当初买入时花的钱,就不再另算了。”
火雀说:“真的放他们离开?”
蓝小翅说:“当然。然后让凤翥想办法让暗族听说一下,我们用来试验昊天赤血的奴隶离开方壶拥翠了。”
火雀躬身道:“是。”
第二天,白翳召集方壶拥翠所有奴隶,按每个人在方壶拥翠呆的时间长短,计算他们的工钱,再减去最初购买他们的费用,将剩下的工钱全部发放到奴隶们手里。
奴隶们明显很吃惊,好半天才相信这是真的。白翳最后拿出新的契约,愿意签的就签,不愿签的自行离开。
大部分奴隶是被亲人卖出来的,如今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再说现在干活又有钱赚,羽尊又明令不得打骂他们了,便选择留下。另一部分则是仇视羽族,此时纷纷要求离开。
还有大部分则是在观望,不知道羽尊玩这一手到底有何用意的。
等到换完契约,当天晚上,离开方壶拥翠的奴隶就失踪了。
观望的奴隶们再不敢提走的事,赶紧跟羽族换了活契。那些人去了哪里,蓝小翅没有过问——离开羽族,当然总不能要求羽族再提供保护吧?
她倒是心安理得。
温谜自落日城返回,刚刚回到太极垂光,外面就有人来报:“阁主,羽尊蓝小翅求见。”
温谜微怔,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羽尊正大光明地递上拜帖,求见仙心阁阁主。温谜接过那帖子,也是苦笑——多荒诞,他的亲生女儿投了拜帖,来见他。
他说:“请。”
蓝小翅一身孔雀蓝的衣裙,大荷叶领,高高绾起的长发上插着两支步摇,流苏华美。凤遥和青鹏跟在她身后,亦是英俊挺拔。
见到温谜,她上前两步,缓缓欠身行礼:“温阁主。”面上精美的面具,衬得人有点冷酷。
温谜当着门人弟子的面,也只好回礼:“羽尊不必多礼。此次前来,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