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秦子忱转头看她,温柔道:“我记得你的生日是在十二月。”
苏清漪有些诧异:“你还记得……”
秦子忱点了点头:“那就十二月,将剑作为你的生辰贺礼吧。”
第62章 沧州之一
沧州要出神界陨石,这件事早就传遍了修真界。听闻此番前去想碰个机会的修士甚多,这种抢机缘的大好时机,所有人自然是不会放过的。苏清漪深知这种事的危险性,本不愿让秦子忱去冒这个险,但秦子忱却一口断了她的念头:“当年我师父也是如此为我打造本命剑,你是我徒弟,还是我妻子。”
苏清漪没说话,心里隐隐不安。秦子忱想了想,又道:“修士本就是你争我夺过来的,而且我如今的实力,不会有什么。抢不过我就回来,你无须担心。”
苏清漪被这话说得没了气性,叹了口气道:“随你吧,你要是真的像你说得这样好脾气才好。”
剑修出手抢东西,哪个不是你死我活的?
秦子忱见她来了脾气,跟在后面道:“我很快就回来。”
“关我什么事?”
苏清漪冷笑了一声,便一头扎进自己的书房,懒得理他。
她拿着阵法又研究起来,秦子忱站在门口瞧了她一阵子,终于道:“那……我走了。”
苏清漪没给他回应,秦子忱想了想,转身离开,然而没走几步,便听身后人道:“我陪你去吧。”
秦子忱哭笑不得:“不过是去抢块陨石,何至于此?”
两个大乘期去抢陨石,丢不丢人?
苏清漪抿嘴不言,秦子忱叹了口气,走到她身前道:“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的。你不也有自己的事吗?”
说到这里,苏清漪知道,自己确实是走不脱的。她手里还有太多事,一一等着她。仔细想想,其实不过是去抢一块神界陨石,以往她单独一个人的时候,这种事儿做得多了,怎么到秦子忱这里,她就不放心了呢?
她叹了口气,挥挥手道:“去吧,早些回来。”
秦子忱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苏清漪一个人待在屋中,打量着手里的阵法图。这三个阵法明显是一个大阵的残缺部分,她试图顺着线条画出残缺的地方,结果笔尖一动,就感觉眼中剧痛,那阵法仿佛是上了什么禁止别人再绘刻的法术,苏清漪只觉得眼中全是金光,仿佛是要滴出血来。
她捂着眼睛,喘息了许久。
她已是大乘期修士,能在阵法上留下如此术法的修士,其能力绝对在渡劫期已上。
而如今修真界渡劫期渺渺无几,各宗各门统统加起来不超过十五个,可这些渡劫期修士中,完全不曾听闻谁的符篆阵法之术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苏清漪捂着眼睛等了许久,终于感觉缓了下来,慢慢放开捂着眼睛的手,适应着光亮。等了一会儿,她心知这阵法已经不能再推了,便直起身来,打算出去做其他事。
秦子忱走了,她留在天剑宗也没多大意义,干脆回到冉家,去看看她弟弟。
过往她不敢去看冉墨,是她心里总是怨着他骗了自己。如今谢寒潭解释清楚了一切,血脉之情毕竟连着,她还是没能忍住去瞧他。
她同薛子玉报备了一声,便独自下了天剑宗。
冉家位于星云门附近,距离天剑宗约有七日距离。苏清漪慢慢悠悠一路游走过去,然后趁夜里进了冉家。
冉家还是当年的模样,亭台楼阁,便就是连下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相似的面容。岁月不曾在这个家族留下一点痕迹,然而苏清漪在外却已经奔波了两百多年。
她悄无声息踏入冉家,慢慢挪到了冉墨的房间里。记忆中她死去的时候,冉墨才二十七岁,他十七筑基,容貌一直停那时候。
他筑基的那一年,她刚刚被迫入魔,她甚至没能看见自己弟弟在筑基后到底成了什么模样。等之后再见,就已经是最后的诀别。她太慌乱,甚至都没能仔细瞧清他。
她悄悄站在窗前,少年正在窗前看书。
他面色苍白,似乎是受过重伤,穿着单薄的衣衫,一面咳嗽,一面翻着书页。
他已经是金丹期了,在修真界算起来,也算是少年天才。眉目俊秀,神色温和,仿佛是人间哪家书生,低低咳嗽着,听得人揪心。
苏清漪一直暗暗瞧着他,没敢上前。约是近乡情怯,本来有许多话想说,却也都没能说出口。她在暗处观察着他,等他睡下后,她才敢悄悄潜入房中,然后暗中给他盖上了被子。
她一动,对方就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着虚空,似乎有些茫然。
冉墨明显是病着,苏清漪一直没什么机会太靠近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病。心里放心不下,就暗暗跟着冉墨。每天他一咳嗽,她就揪心。
守了没几天,冉姝就登门上来。
冉姝是冉家的养女,冉墨打小就亲近她,后来冉姝与冉焰一同进了星云门,冉焰是纯阳之体、一品火灵根,而冉姝则更多是托了冉焰的福,这才进的宗门。
从小冉焰就被逼着学法术,常年都在闭关,而冉姝则不需要这种待遇,所以冉墨年幼时,更多的时光是和冉姝在一起的。大约在他心里,冉姝比冉焰更像一个好姐姐。
冉姝来时,冉墨明显很激动,老早听闻她登门,便亲自出去迎接,冉姝披了件绣着白鹤的纯黑色披风,看见冉墨后,叹息出声来:“怎么来得这样早?”
冉墨摇了摇头,咳嗽着道:“听到姐姐要来,墨儿内心不胜欣喜,无法安坐。”
冉姝怜惜瞧着他,温和道:“你病得更重了些吧?”
“无碍。”冉墨摇头道:“姐姐请。”
冉姝叹息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了一瓶丹药来:“这是我去找医圣特意求的丹药,你拿着吃了吧。”
冉墨笑了笑:“还是姐姐对我好。”
苏清漪在暗处听着他们两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疲惫铺天盖地涌来。
毕竟,已经快二十年了。
她的弟弟已经长大了,而冉家,也再也没有了她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