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刀疤让赌场的兄弟去青禾村帮邱老爹干活,谁知,卫洪派人,去青禾村抓人,亏得有韩城他们在,将那些人收拾了一通,若只有邱老爹一人,后果不堪设想,沈聪为人仗义,一定不会不顾邱老爹死活,以前,沈芸诺是沈聪的软肋,现在,多了邱老爹和邱艳,刀疤不知道是好是坏,然而,这副药,刀疤仍然心有犹豫,毕竟,那是沈聪自己的孩子,像他们这种人,无拘无束,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当爹的那一天,沈聪当初和邱艳成亲为了什么,刀疤自然明白,然而,既然娶了人家姑娘,就得好好待人家才行,至于孩子。
刀疤叹了口气,“聪子,孩子还是留着吧,让小嫂子住去镇上,不会出事的。”邱艳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偏生这时候怀上了,能有什么法子?
“孩子往后还会有,这会儿的事儿不处理好了,她们连命都没有。”沈聪垂着头,手拿着褐黄色的纸包,目光陡然锋利,“你先走吧,让小张机灵些,过了这段时间,他就能和珠花回家好好过日子,我答应他的从来没有食言过,他也别让我失望。”
刀疤点头,站起身,看向沈聪,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走了出去。
沈聪送他出门,到门口,见邱艳端着两碗水站在门口,沈聪上前挡住她的视线,语气温和,“你怎么站在门口?”看她脸色不太好,目光一沉,抬起头探了下她额头,“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刀疤怎么刚来就要走,喝点水多坐一会儿吧。”
沈聪目光如炬的盯着她,半晌,见她只是脸色不太好,并未有其他,想来他和刀疤说的话,邱艳并没有听着,他才放了心,回眸,意有所指的瞥了眼愕然怔在原地的刀疤,刀疤会意,打起精神道,“不了不了,那帮小崽子没有人守着容易闯出祸来,我得回去盯着,下次再过来啊。”
刀疤没料到邱艳会站在门口,如果不是沈聪挡着邱艳,他的反应怕是露馅了,不敢再说什么,抬脚大步往外边走,遇着灶房的李氏出来,朝刀疤喊了两声,刀疤也置之不理,急匆匆出了门。
李婶以为刀疤怎么了,正欲问沈聪,见沈聪神色不对劲,极有眼力的退了回去。
邱艳抬起头,眼里带着浓浓笑意,看向如临大敌的沈聪,轻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沈聪方才心事重重,没留意门口的脚步声,想试探邱艳到底将话听去多少,“刀疤说赌场出了事儿,小张得出来帮忙才行,你会不会怪我不念旧情,利用小张?”珠花和刘家人都在他手里,帮他们是主要,另一层多少有让小张听话的意思,小张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对付温老爷和卫洪还有其他法子,只不过,小张自己点头答应了,想早点解决事情,让珠花回家生孩子坐月子,这样,沈聪这边确实轻松不少。
邱艳拧了拧眉,将手里的碗递过去,沈聪握在手里,大口大口喝了两三口,直直的盯着邱艳,听邱艳道,“小张不愿意管赌场的事情,你逼他做什么,珠花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他如果出了事儿,珠花怎么办?”
沈聪这才放了心,依着邱艳的性子,这话的确是她说出来的,不假思索道,“放心吧,不会出事的,对了,我怕你身子没有彻底好,让李大夫又开了一包药,吃了身体该没事儿了,我陪你回青禾村看看爹。”
邱艳点了点头,“好,爹估计也念叨着你呢,有时候,我都觉得,你才是他亲生的了,见着你,笑得比什么都开心,我反而不惹他喜欢了。”
沈聪好笑,“不管是是亲生的,是咱爹就成了,我让李婶把那包药熬来吃了?”
邱艳没有拒绝,和沈聪说她回屋休息会儿,沈聪回堂屋拿药,若稍微留意,就能发现,邱艳袖子下,苍白的手紧握成拳,不自主的颤抖着。
进了屋子,邱艳浑身控制不住的发颤,头疼得厉害,泪雨如下,她惊愕的捂着嘴,生怕自己不小心哭出了声,,低头看向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她不敢相信,里边已经有个孩子了,起初,她以为沈聪排斥爱孩子,怀上了就会喜欢,没想到,即使她怀了,他也会将其拿掉,邱艳六神无主,她不明白,不过一个孩子,沈聪为何这般厌恶,明明是他自己的孩子啊。
这时候,外边传来吵闹,夹杂着刀疤的怒吼喊声,邱艳没反应过来,门撞开,沈聪大步上前拉着她的手,走向旁边小屋子,上次骆驼将门上的泥弄开,之后,沈聪又挑时间重新涂抹了墙壁,而另一边,不知何时多了个柜子,沈聪打开柜子,上边盖着木板,木板下,是一条暗道,这时候,李婶也走了进来。
“艳儿,你跟着李婶走,不要怕,之后我去找你。”说完这句,沈聪重重的搂过她,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别哭,刀疤在外边遇着麻烦了,我出门瞧瞧,李婶,带着她离开,她若出了事儿......”
李婶肃穆以待,像经历过这种事情似的,郑重道,“你去吧,我会守着她的。”
沈聪不再耽误,抄起边上的家伙,大步走了出去,邱艳站在边上脸上的神色还怔怔的,李婶让邱艳走在前边,她在后,刚盖上盖子,便察觉院子里的闹声大了,李婶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暗道不大不小,刚好够一个人通过,邱艳不知晓,家里还有这样一处地,当初给沈芸诺准备嫁妆箱子的时候她挑中了这个柜子,沈聪说柜子太大,装不满,宋氏会给沈芸诺脸色看,邱艳觉得他说得有理,这个柜子就一直放着,谁知,里边竟然是条暗道,什么时候造的她丝毫不知道。
走得有些累了,李婶指着前边的光源道,“你别怕,再往前走就好了,以前我也怕,后来就不怕了,聪子本事大,不会出事的。”
邱艳不懂,赌场里的人提起沈聪,心里都充满了信任,最初的时候,她觉得沈聪能力通天,渐渐才发觉,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也会受伤,没有什么不同。
李婶看不见邱艳脸上的神色,缓缓道,“你看见刀疤脸上的那条疤痕了吧,不是聪子,他就死了,他就了刀疤的命,而且,这几年,他待我们也好,你住在村子里,镇上的事情不明白,人心险恶,不是有沈聪帮着我们,我们早就死了。”
邱艳手托着肚子,兀自想着事儿,她这会脑子还没回过神来,不知道,她自己竟然怀孕了,她并非有意偷听沈聪和刀疤的谈话,去灶房给刀疤倒水,李婶拦着不让,告诉她即使过了三个月,也要好好养着,她云里雾里,端着碗,站在门口,听刀疤说起邱老爹差点出事,她才停下,谁知,竟然听到了更多,她肚子里有孩子,来不及欣喜若狂,和邱老爹肖氏分享这件事,沈聪下一句竟然是要她将肚子里的孩子流掉,邱艳苦笑,他究竟是不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孩子,或者二者皆有,因为是她生的才不喜欢。
继续往前边走,出来,竟然是沈家老宅的屋后,那边的喊闹声大,李婶不识路,一昧的牵着她往山里走,问起她山里小木屋的事儿,“赌场事情多,聪子和我说过山里有处小木屋,咱去山里,待会他会自己找来的,你别担心,聪子的本事儿大着,不会出事的。”
不知为何,邱艳一点也不为沈聪担心,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肚子,小木屋是邱月和王田建的,为了对付她,没想到,有朝一日竟成了她逃命的地方,邱艳领着李婶在山里七拐八绕,真找着那处小木屋,风吹雨打,小木屋十分破旧了,屋顶也没了,屋里,被沈聪摔坏的凳子还残着木屑,邱艳找了处地儿坐下,李婶简单的收拾一番,看邱艳处之泰然,不由得连连点头,赌场里的人说起邱艳,多是赞美的话,她没有见过,不好评价,近日的相处来看,确实是个沉得住气的。
李婶还想安慰几句,见邱艳靠着树桩子闭着眼貌似睡着了,山里凉,李婶担心她冷着,尤其,如今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脱了身上的衣衫搭在她肩头,去找柴火,不知沈聪什么时候来,她得拾些柴火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她一转身离开,邱艳便睁开了眼,沈聪找来又能怎么样,不过照样不会要她肚子里的孩子罢了,她掀开身上的衣衫,徐徐放在地上,转过,慢慢朝着山下走,脸上无波无澜,说不出的平静。
李婶回来,邱艳不见了人影,李婶不熟悉路,又不敢大声喊叫怕引来其他人,左右找了圈没发现人,咬咬牙,顺着山下的路往下边走,遇着来山里接人的沈聪,李婶看他浑身是血,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焦急道,“艳儿不见了,我不知你何时上山,就在周围捡柴,回来,她就不见了人影,聪子,你说可怎么办?”
前边她还答应得好好的,谁知,一天不到邱艳就出了事儿,此时日落西山,去哪儿找人。
沈聪擦了擦脸,他本来要洗了澡再上山的,怕邱艳和李婶出事,尤其,邱艳肚子里还怀着孩子,遇着坏人,想逃跑都不行,听了李婶的话,沈聪的脸色极为难看,上前一步,眼神带着嗜血的杀意,“怎么回事?”
李婶又将前前后后的事情说了遍,沈聪神思恍惚,想起一件事情来,声音低了下去,“你是不是和艳儿说了她怀孕的事情。”
他和刀疤在屋里说话,没有听到脚步声,也是他被孩子的事儿乱了心神没留意,又或者,邱艳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听了他和刀疤的话,邱艳心底害怕了,想到自己试探她的那些话,邱艳字里行间没有任何破绽,想来那时候她心里就有主意了。
李婶点头,自责道,“都是我的错,好好的我捡柴做什么,陪着她就好了。”
沈聪有些累了,今天来了十多人,他和刀疤再有经验,收拾他们下来也有些吃力,淡淡道,“李婶不用自责,她是自己走掉的,我喊了大夫过来给刀疤看病,你回屋给他弄点吃的,我去镇上一趟。”邱艳将孩子看得重,知晓自己怀了身孕,一定不会乱来的。
心里想着,沈聪仍然不太放心,回屋换了身衣衫,简单拾掇番后去了青禾村,邱艳除了青禾村没有别的地方能去,他看一眼,之后得去镇上。
到青禾村的时候天已经暗下了,天边垂着几颗星星,光线暗,沈聪行动自如,到门口,敲响了邱老爹的大门,许久,才听到里边传来邱老爹的应答声,沈聪直接开口问道,“爹,艳儿在不在?”
“是聪子啊,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艳儿出事了?”邱老爹随意套了件衣衫,打开门,让沈聪进屋,沈聪摇头道,“赌场事情多,我不进屋了,艳儿让我过来看看您,怕您又不好了。”听邱老爹的话,沈聪就明白邱艳没有回来,否则,邱老爹不会反问他,背着光,邱老爹看不清沈聪脸上的神色,笑道,“我好好的在家能有什么事儿,你让艳儿别担心,你做自己的事情就是了,我啊,真是年纪大,竟然以为你问我艳儿是不是回家了。”
沈聪抿唇,解释道,“大晚上的,艳儿睡觉了,爹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
“成,你注意些,爹在家里,不会出事的。”邱老爹知晓沈聪叫了村里的地痞子帮他,刘家以前的宅子住着好几个无赖,是沈聪找来的。
沈聪颔首,听到邱老爹关了门,他才看向错落有致的村落,心空荡荡的,有点疼,她该是气自己对他们的孩子都不放过吧,沈聪如是想。
天色晚了,到赌场,里边灯火通明,沈聪走进去,立刻有人迎了过来,刀疤夜里没回来,大家担心出了事儿,沈聪看向众人惶惶不安的脸,沉稳道,“明天,将卫洪殴打弟兄的事儿散播出去,说木老爷身体好了,买下顺风赌场是早晚的事儿,若现在归顺我们,拿了银子可以回村娶媳妇,不回村的,将来留下来,我沈聪在,保证给他们一口饭吃,继续和我们作对的也没关系,我们对事不对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动那些无辜的家人。”
韩城会意,这招真是妙,卫洪性子暴戾,对下边的弟兄并不好,比不过沈聪一个手指头,韩城走到门口,只听沈聪又道,“顺便告诉他们,这次的事情,谁要是牵扯场子里以前的弟兄,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不动他们的家里人,是要保证我我场子里弟兄的家人好好活着,否则,掘地三尺,我沈聪一个也不会放过。”
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恩威并施,果然是沈聪的做派。
“刀疤受了伤,明天,李杉你带着二十个弟兄去顺风赌场拦着,小五,你带着人去城外转,卫洪抓了场子的弟兄不会藏得远了,应该就在城外某处,找着了,务必把人带回来。”
沈聪又陆陆续续点了其他几个人的名字,温老爷和卫洪沉不住气,该是县老爷老边口气越来越大,温老爷手里没有周转的银子了,“李杉,明天你去顺风赌场,就说温老爷想要卖掉赌场......别直接说,透露出这么个意思就行,让小张和你一起。”
小张为人老实,在顺风赌场甚得拥戴,小张说的话,那些人总会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