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皂模子是用木头钉的,看起来像个小梯子,每个格子尺寸相同,都是半个巴掌大小。另一部分模件是比“小梯子”略宽的一块木板,四角钉着竹钉,刚好能把小梯子固定在木板上。
用毛刷沾一些土豆淀粉在模件上刷薄薄一层,放平,倒入加了盐的肥皂液,等肥皂晾干就能取下来了。
先摘掉底部的木板,如果还有肥皂块没脱模,用一把小木槌轻轻一敲,它就掉下来了。
做好的肥皂块装在填上刨花的木盒子里,能存放很久。但是,如果加了干花,一年之后,肥皂的颜色就会渐渐褪去。
忙完这一天,看看等待晾干的各种颜色、花样的肥皂,早些时候不得不戴着防毒面具深埋肥料的记忆就远去了。
除了小梯子型的肥皂模子,何田还翻出一套更精致小巧的模子。它们放在一个20乘20厘米,两三厘米高的木盒里。全是很薄的铁皮做的,最大的比手心略小,一掌就能完全握住,最小的,不会比一粒蛋黄更大。
“这是我爷爷回收了罐头上的铁皮做的。”何田把模子一溜摆开,有各种花朵形状,还有松鼠、兔子、鸟、青蛙、鸭子、狐狸等等动物的。
把肥皂液倒进放铁模子的木盒里,在液体稍微硬实之后,把铁皮模子一一摆在凝固的皂液上,用盒子盖均匀地压下去,铁模就切进肥皂中了,等肥皂完全晾干,打开木盒四边,翻转,在背面一敲,各种形状的小肥皂块就掉下来,要是没有,就戴上皮手套,握住铁模边缘,用拇指轻轻把肥皂推出来。
边角碎料可以放回皂液桶中再次加热溶化。
这种小肥皂的趣味性大大超过实用性。虽然便于携带——何田和易弦腰带上都挂着一个草编的小笼子,里面装着一小块肥皂,笼子一头是长长的草绳,系在腰带上,但是,再漂亮的小肥皂装在草笼子里还能看到么?就算是放在家用,用过几次之后,花朵动物的形状就渐渐模糊了。
不过,假如生活中连这点趣味都没有了,还有什么意思?
易弦看他自己做的几块花瓣肥皂,有的加了浅紫色干花,有的像薄荷味的牛奶冻,呈浅绿色,有的是淡淡的粉色,边角还能看到玫瑰花瓣。
“看起来真像糖果啊。”他说着,就咽了口口水。
何田立刻笑了,“看你馋的,我给你做点饼干吧。”
他这才恍悟,这套模子,其实是饼干模子。
何田这次用炼乳和面,慷慨地加上鹅油和糖,玫瑰花酱也拿出来一点,加进去。
这时的花酱已经变成了黏稠的糊状,有着明亮的光泽,玫瑰的浓郁的香气和鲜艳的颜色都被完好地保存住了,吃起来还略带点涩味,不过在易弦看来,已经非常好吃了。
揉好的面团静置一会儿,擀成不到一厘米厚的面皮,用铁模按在上面,就做成各种花朵和动物的形状了,在刷了一层油的烤屉上,烤上十五分钟,就得到一笼金黄色的饼干。
刚出炉的饼干香的让人难以抗拒,何田本来还想再洒一层糖霜,但是易弦已经捏起一块吃了。
“好吃!”他捂着被饼干烫到的嘴唇,吹吹手中咬了一口的饼干,“真的很好吃。”
烤好的饼干散发掺杂了炼乳、玫瑰和脂肪的香气,通体金黄,点缀着玫瑰花瓣,酥脆香甜。
何田泡了两杯竹叶茶,和易弦一人一块,吃完了一整盘饼干。
吃完了,易弦满足地叹口气,又说,“下次做饼干的时候在面团里加个咸蛋黄不知道怎么样?”
“你是咸蛋黄星人吗?”何田哈哈笑,“这才吃完一整盘饼干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祝大家愉快。昨天是因为家里wifi坏了才更晚了,没意外的话基本都是这个时间更新。
第61章 柳叶虾仁
夏季的活儿像是永远干不完。
其实, 何田有点希望它永远做不完, 这就意味着夏天还没有结束。一旦夏天结束,很多活儿想要做也做不成了。
去年秋天到现在, 积攒了一整年的皮货也得趁着阳光充沛的时候硝制。
何田去年秋冬收获了三头獐子,一头狗獾和一只浣熊,若干只兔子和松鼠, 她还留下了几张的貂皮, 都是皮毛受损的。这些貂皮商人会把价钱压得很低,还不如自己留着。
再加上往年积累的貂皮,她想给易弦做个貂绒小坎肩。去年冬天他穿的衣服全是用旧衣服改的。今年总得做点新衣服吧?
貂绒坎肩贴着单衣穿上, 再穿一层羽绒棉衣,就很保暖了。外出时再套上一件鹿毛大衣,虽然胖的像熊,但是绝对暖和。坎肩没有袖子, 能保护住躯干的热量,又不会让手臂更难打弯。在野外活动时,这一点尤为重要。
硝制皮货也有个专用的工坊。
这个工坊可比陶器工坊简陋多了, 建在离家中的菜地还要走十几分钟,在家的下游紧邻着河边的树林里。
很快易弦就会明白为什么皮货工坊建在这里了。
在野外, 打到猎物之后,要尽快剥皮, 放血,取出内脏,不然肉就有可能变坏, 变味。如果附近有大型猎食动物,猎杀动物散发出的血味很可能引来它们,到时有可能猎人就会变成猎物,反被猎杀。
所以,要尽快处理猎物,把肉藏好,剥下的皮毛面朝外,卷成一卷,带回家后再说。
剥下的兽皮上往往还带着很多脂肪和残肉,挂在室外晾干之后,可以看到这些变成了浅黄色的膜。
晒干的兽皮在没硝制之前硬得像树皮一样。要先把它们泡软了才能进行下一步工序。
工坊一打开,他们先把几个大木桶滚出来,从河里取了水倒进去,再把硬邦邦的皮子放进去,用大石头压住,让它们完全浸没在水里,再在桶上扣一个竹匾。
泡上两三天之后,何田带着易弦回来,离得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苍蝇围着几个木桶嗡嗡乱飞,在竹匾上爬来爬去不肯离开。
何田带着两块很稀薄的纱布,戴上斗笠,再把布从头蒙上,在脖子上系紧,塞进领口里。
“这样苍蝇就不会飞到你脸上了。”她笑嘻嘻的,捏着纱布,在易弦颈子下面打个结。
隔着两层网纱,她也能看出他的不高兴。
她还故意逗他,“你穿的所有皮草都是这么做出来的!”
“我知道!”
“那就赶快干活儿吧!”
果然像何田说的,竹匾一掀开,成群的苍蝇疯狂飞来,不停地撞在脸前的网纱上。
两人先把一个木桶移到工坊门前,倾倒,倒掉里面的臭水,再把皮子装在篮子里,提到河边冲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