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爬下棚板,点亮油灯。他取了一块腌肉,用小刀刨成薄片,点燃干草,升起炉火,煮开一锅水,把腌肉扔进去,滚了几滚之后抓一把面条下进锅里。
他拿了两只碗,捞出面条,想了想,又带着油灯去了菜地,剪了几片番薯叶,回家洗净,放在煮面条的水里烫了烫,放在面上。
这时何田还迷迷糊糊睡着。
他爬上棚板,轻轻推推她,“何田,醒醒!”
她揉揉眼睛坐起来,发了会儿呆,对他笑了,“你做饭了?”
“嗯。”
“做了什么?”
“极品肉丝鲜蔬面!”他认真说。
“噗!”何田笑着伸个懒腰,又捶捶肩颈,“那我就赏脸吃点你的极品面条!”
夜深了,窗外的林子里却不寂静,虫鸣和夜行小动物一起演奏着小夜曲。
何田和易弦一人捧着一只大碗,全无形象地呼噜呼噜吃着面条。馋得小麦哼哼叫,舔着嘴不满地看着这两个吃独食的主人。
“好吃么?”他问她。
她看看他,“好吃。”
易弦摇摇头,“这算什么好吃啊!真正的极品肉丝鲜蔬面用的汤是干贝、猪骨和四个月大的小公鸡熬的,一整只鸡和胡萝卜、芹菜、山药一起熬上四五个小时,倒掉鸡子和菜,只要汤来下面,那才香呢,我这是用清水煮滚下的面!”
何田发现,最近易弦好像得了种一被表扬就要装出“这没什么”的病。她咬着嘴唇笑了,继续听他讲真正的极品面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面是一种叫‘天使发’的银丝面,每根不到一毫米粗,下汤后滚上两滚就捞出来。”
“汤和面还寻常,浇头里的肉丝和鲜蔬才是真正讲究的部分……”
吃饱了肚子,又睡了一觉,易弦和何田是睡不着了。两人干脆躺在床上,又聊起来吃的了。
他们今年买了很多面粉,何田怕面粉容易受潮,就拿一部分做成了面条。
面粉兑上水,加一点点盐和糖调味,揉成面团。
做面条的面团要做得硬一些,这样压出的面条才不容易断,因为面里含的水分少,也更容易晾干。
把面团分成几份,一次一次投入手摇压面机,先压成一指厚的饼子,再压成薄片,最后压成面条。
压面机有几种选择,可以压出宽窄不同的面条,但最细的那一种,压出的面也不可能只有一毫米粗细。
压好的面条挂在竹竿上晾晒,晒到半干的时候盘成一团一团的收在木盒里,就能保存很久。想吃的时候,放在滚水里煮一会儿就熟了。和土豆粉条一样,是种能很快就能热乎乎地吃到的食物。
夏天,是吃冷面的季节。
面条煮好后捞出来,放在刚从山涧提回来的冰凉泉水中一激,再捞出来,就不会黏在一起了。
从菜地摘一根黄瓜,洗净切成细丝,放在面上,加一勺芝麻酱拌匀,只这么吃就很好吃。
要是再讲究点,可以加上一粒卤蛋。卤蛋去壳后切成两半,放在面上。黄黄的蛋黄,配着绿莹莹的鲜黄瓜丝,白生生的面条,如果再切一个小番茄放上去,就更好看了。
要是还想再讲究点,还可以加一大勺肉酱。
不管是雉鸡肉、鸭胸肉还是兔兔肉,剁碎之后和葱末、豆瓣酱一拌,下锅快炒,浇在面上,肉汁渗进面丝中,再配上黄瓜、番茄、卤蛋,那就更好吃了。
说着说着,两个人又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祝大家用餐愉快。
哈哈哈,今天的主题是港剧经典台词啊——你饿不饿?
第59章 黄瓜
运木头回来的第二天, 何田和易弦今年夏天第一次在太阳完全升起后才醒来。
两人几乎同时醒了, 转过头看看,小伙伴也正转头看自己。
相视一笑后, 何田有点不好意思,“昨天忘了挂帘子了。”
易弦翻个身,侧卧着, 看着她, “以后也别挂了吧。”
“嗯?”何田皱眉,说什么呢这是?
易弦的眼睛在晨光下又黑又亮,他挺认真地说, “我喜欢一醒来就能看见你的脸。”
这、这这说什么呢这是?!何田觉得一股热气嗖一下从被子里蹿到脸孔,连耳朵都发烫了。
她一言不发,慢吞吞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易弦。
易弦看见她何田耳廓红得都要透明了, 知道她是害羞了,可是她并没像像他刚露馅那天那样怒视他。
她睡得头发半散开,领口露出的一截雪白的小脖子藏在乱蓬蓬毛茸茸的发丝下面, 肩胛骨在薄薄的单衫下面若隐若现,就很想凑过去, 把下巴鼻尖搁在她颈后,去蹭蹭她。
但这暂时只能是想象。
易弦坐起来, 把那根挂着布帘的竹竿架在凹槽里,躺下叹口气,盯着房顶。
他听到何田坐起来, 窸窸窣窣换衣服,突然又问,“能不能就换衣服的时候才挂帘子啊?”他语气十分诚恳,“醒来了看见小伙伴的脸就觉得安全了……”
帘子后面的人影一抖,过了一会儿,何田趴在横杆上方,看着易弦,“要不,还是盖个瓜棚吧?”
易弦噗嗤一笑,没敢再说什么,把被子拉起来,盖在自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