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就是救个白浪么,至于像抢亲似的争个你死我活?
裴宵衣觉得这件事情特别可笑,但他又笑不出来。
而且那个挨千刀死不了的春谨然说的是人话?
谢谢你救白浪。
你下手也太重了。
这不叫差别待遇这他妈叫六月飞霜!
“你们到底在看啥?”春谨然混在楼梯口“船员”的队伍里已经很久了,但实在没看出来船板上除了俩不苟言笑的小伙伴,还有什么奥秘。
只是他这一嗓子,把围观众人吓得差点元神出窍。
祈万贯:“你你你啥时候来的?!”
春谨然一脸无辜:“就刚才走下来的啊。”
夏侯赋一拍脑门儿:“我说呢,怎么看着看着少个人。”
房书路囧:“你看得也太入迷了吧。”
夏侯赋不同意:“你看得不入迷,怎么也没发现他下来?”
房书路一本正经:“我看见了啊,但有什么关系,反正是围观,多他一个又不多。”
春谨然:“所以你们到底在看啥啊?”
林巧星:“之前看你教育裘洋,现在看裴宵衣和戈十七争白浪。”
春谨然瞪大眼睛:“他俩……争白浪?”
郭判:“一个怪另一个抢了功,另一个嘲笑对方动作慢。啧,暗花楼的居然也会救人了,世道还真是越来越奇怪。”
春谨然:“他俩什么时候跟白浪这么好了……”
丁若水翻个白眼,敲了下春谨然的脑袋:“管他们呢!你赶紧给我回房换衣服!”
春谨然耸耸肩,也不太想看这种与自己无关的争风吃醋,遂闷闷地跟上了丁若水的步伐。
不料路过青风身边时,忽然被男人扯住。
春谨然疑惑挑眉:“嗯?”
青风上上下下认认真真打量他半晌,末了摇头叹息:“作孽啊。”
第70章 雾栖大泽(九)
裘洋生病了。
那个后来风雨大作的夜,一共有五人下了水,结果发起烧来的只有裘洋,以至于丁若水给他切脉的时候,少年死活不让,非说自己没病。最后还是春谨然佯装去请裴少侠的鞭子,才成功将对方吓住。不过看着少年惊恐的眼神,春谨然也有些动容——同是天涯怕抽人,相煎何太急啊!
原本船上得病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但不知是丁若水的医术高明,还是裘洋年轻身体好,竟不到两日,便全然退烧,五日之后,更是活蹦乱跳。但许是鬼门关走过一遭,自那以后裘洋老实许多,虽然仍一张臭脸不太讨喜,但嘴巴倒是闭得紧紧,再不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
老话总讲,雨过天晴。
折腾了这么一遭后,航程倒真的平稳下来,一路顺风顺水,十五位年轻朋友也再没闹什么大矛盾,眼看雾栖地界便要到了。
“明天就能下船?”乍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春谨然正躺在船板上晒太阳,以手为枕放在后脑,一腿曲起一腿搭在上面翘啊翘,就差哼两句民间小调。结果听完这个消息,他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满脸惊喜,“你不是逗我开心吧?”
白浪看着他一头乱发,不禁莞尔:“想逗你开心的人太多了,轮不着我。明天就到七柳寨了。”
春谨然不太明白他说的前半句,不过没关系,反正后半句才是重点:“那是不是就能有好酒好肉了?我现在一看见烧饼窝头就想吐!”
不远背靠着栏杆望天的裴宵衣闻言插了一句:“那正好,白少侠你等会儿分干粮的时候就不用给他了,省点是点。”
春谨然黑线:“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啪!
春谨然一个激灵,差点就要叫出来,幸亏眼快地发现鞭子没抽到自己,只是抽在了船板上。
不知为何,自打风雨夜过后,裴宵衣原本就不太好的脾气似乎变得更加暴躁,以前还是一言不合抽鞭子,现在则是想抽就抽毫无规律可循。春谨然总觉得他在生气,可船上也没人惹他啊,唯一惹的裘洋早就被他吓得跟小猫似的,远远看见他就跑,那可怜样儿简直要让春谨然生出同情来。
正值午后,几乎所有伙伴们都在船板上晒太阳。所以白浪这消息也不单是给春谨然说的,而是讲给大家听。这厢裴宵衣只顾抽得爽,那厢却有人关心正事——
“七柳寨距离雾栖大泽还有多远?”
问话的是青风,整个中午他都在向林巧星献殷勤,奈何林姑娘早心有所属,故而没给他一个好脸。但青风乐此不疲,似乎能否心心相映无所谓,重在参与。白浪上来的时候,他正把刚洗干净的梨子往人家姑娘手里塞。
白浪回答不了青风的问题,无奈道:“我也不清楚,怕是得劳烦杭三公子拿出山川地形图了。”
青风看向亭子,杭三公子正伏案睡得香甜。
刚还在跟自家三哥讨论上岸后行动计划的杭家四少有些尴尬地摊摊手:“我三哥就这样,经常聊着聊着就着了。”
亭子外练斧的郭判一脸鄙夷:“我就想知道你爹为啥派他来,留着你大哥在家过年?”
杭明俊有点不爽郭判的语气,但能怪谁,又不是人家郭判让自家三哥睡成猪的。而且郭判的问题也是他的疑惑,但自家老爹那一碰就炸的炮仗脾气,他哪敢上前去问,还不是爹说啥他就听啥。于是这会儿只能干巴巴道:“我爹这么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郭判也就不再理他,继续练自己的凌风破月斩,那柄长斧在他的手中竟似有了生命一般,它不再是一把兵刃,而是一员猛将,虎虎生风,招招追命,颇有力拔山兮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