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姐,你没事吧!”
莫霄阳被她的突然暴起吓了一跳:“那人有没有伤到你?”
谢镜辞摇头,沉默须臾,开口却是答非所问:“是他们戴的那种面具吗?”
她并未指名道姓地询问,莫霄阳与裴渡闻言心知肚明,把视线凝向一旁的孟小汀身上。
自打那群戴着纯白面具的神秘人露面,她的脸色就变得格外白。
街坊间嘈杂的吆喝叫卖声连绵不绝,他们身侧却是诡异的一片寂静。
孟小汀下意识攥紧袖口,眼眶兀地蒙了层绯红:“……嗯。”
*
关于孟小汀娘亲,无论谢镜辞还是孟小汀本人,都对其所知甚少。
和她娘一起生活的时候,孟小汀还只是个半大小孩,懵懂的稚童对绝大多事情浑然无知,更何况过了这么多年,许多记忆都已变得模糊不清,只记得那女人名叫“江清意”。
对此莫霄阳哼哼一笑:“要想知道有关她娘的事儿,云京城里不正好有个绝佳人选吗?”
谢镜辞:“虽然但是……算了,走吧。”
若说除却孟小汀,整个云京还有谁与那女人有过正面接触,必然只剩下她爹孟良泽。
说老实话,谢镜辞并不是很想见他。
孟良泽称得上修真界里最有名的软饭男,把一干家业尽数交给夫人林蕴柔打理,自个儿则在城里各种诗情画意,美名其曰陶冶情操。
这两人乍一看来不像夫妻,更像在鸡妈妈庇护下茁壮成长的巨婴小鸡。
最让她看不惯的一点是,孟良泽怕老婆怕得人尽皆知,担忧林蕴柔看不顺眼,几乎把孟小汀当成了个透明人,与她讲过的话,一年下来恐怕不超过十句。
“……啊?小汀她娘亲?”
茶楼里,面目俊朗的男子将众人打量一番,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你们打听这个做什么?”
不得不说,孟良泽生了一张好看的脸。
修士们驻颜有术,往往看不出真实年龄,他仍保持着神采奕奕的青年模样,乍一看去剑眉星眸、风华月貌,妥妥一个漂亮的富家公子哥。
“其实关于江清意,我知道的事儿也不多。”大概是平日里随意惯了,孟良泽没太多身为长辈的架子,一边说,一边慢悠悠抿了口茶:“其中绝大部分,我都告诉过小汀――你们想问什么?”
谢镜辞开门见山:“孟叔与她是怎么认识的?知道她出生于何地、是何种身份么?”
“这事儿吧,说来有点奇怪。”
孟良泽笑笑,时隔多年再提及此事,似乎生出了些许尴尬:“当年我去孤云山里做药材生意,意外见到了她。怎么说呢,当时她的模样很是狼狈,像在躲避什么东西,见到我与商队后,哀求我们带她离开孤云山。”
他说到这里,又从喉咙中挤出两声干涩的笑:“我一时心软,便带了她与商队同行。”
谢镜辞心口一动:“在那之后,二位便互生了情愫?”
孟良泽神色更加局促,干笑着点点头:“我对她一见钟情,本想带她回云京成亲,没想到归家之际,居然听闻了与林氏的婚约……你们也明白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好违抗的。”
莫霄阳接话道:“既然两位无法继续在一起,她之后又去了哪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
孟良泽稍作停顿,加重语气:“我并非薄情寡义的恶人,本想为她安置一处房屋住下,没想到第二天刚一醒来,就发现她不见了。”
谢镜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听莫霄阳继续问:“在躲避什么东西……她有没有提起过这一茬?”
“她只说是野兽。”
孟良泽摇头:“要说江清意吧,其实有挺多地方怪怪的。她自称在孤云山的村庄里长大,好像从没到山外看过,刚来云京的时候,被城中景象吓了一跳。但若要说她是山中农女,手上却又没生出哪怕一道茧子,看做派,更像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孤云山。
谢镜辞在心里给这个地名划了着重号:“还有其它令人生疑的地方吗?”
“还有就是……”
身着月白锦袍的青年迟疑片刻,弯了眉目笑笑:“她胆子很小,很怕一个人睡觉,有时候做了噩梦,会哭着抱住我说什么‘是不是它来了’――这个算不算?”
这件事显然没被孟良泽当真,乍一提起时,用了半开玩笑的语气,谢镜辞听罢却是心口一紧。
噩梦这件事……恰好能与云京城里的异变对上。
――江清意口中的“它”,莫非就是那团能依附在他人身上的邪气?从那么多年起,它就已经在蠢蠢欲动了么?
“除此之外,我就当真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又喝了口茶,咧嘴露出一派和蔼的笑:“小汀若是想寻她,或许能去孤云山转转。”
他语气如常,哪怕提起江清意,嘴角也一直挂着笑,如同提及了某个不甚重要的陌生人。
在那个女人眼里,孟良泽或许改变了自己的整段人生,而在他看来,江清意不过是多年前匆匆逝去的露水情缘,如今说来,充当茶余饭后的笑谈而已。
倘若那女人如今还活着,不知会作何感想。
孟良泽忙着喝茶听曲,他们问不出别的线索,只能先行告退。
回程的路上,气氛有些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