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白家村只有穷和荒芜,怀远县虽然好上一些,但是也谈不上古色古香,如今进了这徽州城,那白墙黑瓦的建筑陡然间印入眼帘,连带着徽州城的空气都仿佛清新了许多,更是有淡淡的檀香味萦绕在鼻尖,让她心中欢喜不已。

白言蹊身上的衣衫单薄,虽然徽州城下的雪没有路上那么大,但是天寒却是没有任何差别的。

本想窝在马车中的白言蹊被宋清等人邀下马车来,直面徽州城的繁华,惊诧地挑起了眉。

她怕冷,这才没有同宋清等人一样刚入徽州城就跳下马车,可是如今站在大路上,哪里还能感受得到丁点儿寒意?

仔细想想,自从经过那二傻系统的电击之后,她对冷的感觉就没那么强烈了,如今徽州城内寒风呼啸,落在她脸上却与温润的春风并无太大差异,只是稍微凛冽了些许。

行到一处客栈前,宋清等人准备投宿,却被唐毅拦下。

唐毅道:“我在这徽州城内有几间院子,其中一处距离徽州书院极近,刚好你们此次算科考核就在徽州书院中进行,就去我那处院子中落脚吧,刚好院中的小厮丫鬟俱全,比客栈中要方便太多了。你我萍水相逢,就当是交个朋友如何?”

宋清想要拒绝,却没想到唐毅下一句话就堵上了他的嘴。

“朱老就住在徽州书院中,你们休整好之后,还要请白姑娘同我去帮朱老看看头疼的毛病,届时由我引荐,你们也可以去拜访一下朱老。”

唐毅开出的这个条件格外具有诱.惑力,这就等于白言蹊前世那种粉丝直面爱豆一样,宋清哪能拒绝,只能还礼应下,一路都翘着嘴角。

在遇到白言蹊之前,宋清对自己的算学水平一直都很有自信,可是被白言蹊打击过后,他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与局限。在赶路的时候,他从白言蹊这里学到了‘新式破题法’,不仅让他找回了当日的自信,还让他对于此次算科考核更加有把握了。

若是能够在参加算科考核前见到自己的偶像朱冼朱老先生,宋清觉得就算自己考不上那也值!

陈硕的想法与宋清不同,他对于算学本就没有宋清那般执着,如今听到白言蹊讲她会‘提纯粗盐’之后,心思早就扑在了‘粗盐提纯’上。他本来还有些担忧住客栈不大安全,没办法尝试粗盐提纯之法,如今唐毅借给了他们一间院子,那自然方便多了。

心中藏不住事情的陈硕倒豆子般将自己的心中的想法说出,没有注意到宋清那被夜色掩盖下渐渐黑了的脸。

做生意将就一个商业机密,哪能像陈硕这样瞎嚷嚷?虽然唐毅看起来还算不错,可是知人知面难知心,谁知道唐毅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怎么想?

若不是唐毅答应要举荐他们几人拜访朱老,宋清宁可自己多花些钱在徽州城内租一个院子,买点儿小厮婢子,也不愿意去住唐毅的院子。

虽然自己折腾有点麻烦,但是胜在保险和安全。

可如今被陈硕这个缺心眼的直接说了出来,‘粗盐提纯’的秘密哪里还能遮掩得住……宋清在心里默默鄙视了一圈陈硕之后,脸上表现得云淡风轻。

“小黑兄所言有理,那就多叨扰唐兄了。”

不好明着怼陈硕,他还不能喊几声陈硕的绰号来表达心中的不满?

白言蹊前世住惯了寝室,过惯了集体生活,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有的,怎会看不明白宋清那一点都不含蓄委婉的表现,隐隐发笑,却也并未多言。

不料唐毅听到‘粗盐提纯’四个字后,眸光陡然间变得格外火.热起来。

“真有粗盐提纯之法?能提纯到何种地步?”唐毅凝眸发问,他的问题让宋清脸色难看了几分。

白言蹊面色不变,仔细打量了几眼唐毅后,挥手将宋清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答道:“确有粗盐提纯之法,能做道何种地步尚未有定论,但我能肯定的是,利用市场上现有的粗盐为提纯的原材料,提纯之后得到的精制盐品质绝对比如今市面上的细盐好上不少。”

“一斤粗盐,能够提纯多少你口中的精制盐?”

唐毅胸腔中的心脏怦怦直跳,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重回京城的希望。

百姓生活不可无盐,虽然盐之一事并不由他所管,但是身为皇子,哪有那么明确的条条框框限制于他?

他若是能够在粗盐提纯上立了功,那朝中拥护他的人自然会多上不少,再将类似于前翰林大学士朱冼这样告老还乡的老臣请出山,那他在京城中又何至于处处受人掣肘,孤立无援?

唐毅虽然从未同白言蹊等人提到过他的身份,但是身上的气质却欺骗不了人,就算宋清等人自小养尊处优,可是同唐毅比起来,还是要差上不少。

相差的那部分不在衣着,不在配饰,而在于人。

唐毅眉眼俊秀,但宋清也算不上丑,只是二人站在一起,气质上立马就见了分晓,唐毅的眉宇之间贵气逼人,与宋清的俊美相比,称得上是皓月与萤火,完全碾压。

再者,唐毅能够将帖子递到前翰林大学士朱冼门下,谈到朱冼时虽然恭敬,但从未有过任何的妄自菲薄,单是这点就超出宋清等人太多……也正是这一点,让白言蹊断定了唐毅的身份,非富即贵!

“若是能够得此人相助,盐铺生意想来会容易不少,只是此人能不能信尚且还未可知。”

白言蹊内忖二三,给出了一个保守估计的答案,“多余六两,不足八两。”

唐毅看出了宋清的戒备,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大喜的心情,怀远县宋家就那么一户,是京城宋家的一脉分支,世代经商,对利益自然看得重,不过他的计划又不会触动到商人的利益,他也不指望从盐商的手中捞钱,他需要的不过是这份功绩罢了。

若是能够同京城宋家合作,将盐商生意从并州张家抢出一部分来分给京城宋家,他同宋家的关系也就站稳了。

不过瞬息之间,唐毅的心思就拐出了九曲十八弯,将这一切想明白的他一咬牙,从怀中摸出一个令牌来,微微拱手同白言蹊等人施了一礼,道;“本宫唐毅。”

本宫唐毅!

本宫!!

唐毅!!

宋清吓得一哆嗦,撩起衣袍就往地上跪,王肖陈硕沈思之三人见此,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噗通噗通跪了一地,独留僵站着的白言蹊与唐毅对视,仿若站在鸡群中的两只鹤。

宋清见白言蹊还不跪,连忙哆哆嗦嗦地扯了扯白言蹊的衣裙,低声道:“唯有行走在外且未封王、无封地的皇子才会自称本宫,而唐又是我朝国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站在我们面前的就是当朝三殿下唐毅,母族赣州钟氏……”

宋清恍若失了魂般絮絮叨叨将唐毅的跟脚给白言蹊讲了个遍之后才猛然惊醒,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上滑落,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在心中默默给不敬皇子的白言蹊点了一排蜡。

“皇……子……”

白言蹊整个人已经快要晕过去了,她究竟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居然同皇子在一趟马车中.共处了一日,还毫不客气地怼了皇子几句?

她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啊!

已经完全懵掉的白言蹊开始认真回忆老白家给她做的饭,没有吃雄心豹子胆啊!

“白姑娘?白姑娘!”

宋清见白言蹊仍悍不畏死地站在唐毅面前与唐毅对视,心中颇为绝望,一下子未能控制住声音,直接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