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纨绔无赖道:“不管甚风,我们只管寻卫大的不是。”
他们几人寻到卫放就一通歪缠,缠得卫放衣皱帽歪,只好哭丧着脸去找楼淮祀:“妹夫,这事你可不能从中作祟,不然,你小舅子我无颜见江东父老。”
卫放辛酸地擦一把泪,这次赌斗输了,还有什么人跟他玩啊。
楼淮祀纳闷:“纵我不插手,你们也未见赢。”
“那我不管,输了就赖你。”卫放气呼呼地坐那,早知他就掺和书院的事,挂了个闲职,眼下未见什么好名声捞到身上,鸡零狗碎的事倒是一堆。他冷眼看这些学生,一日到晚也不知忙得什么,不像是一举高中后仕途凯歌的。
他觉得他又被自己的妹夫给骗了。
楼淮祀反省了一下自己,确实有坑自己舅兄的嫌疑,哄骗道:“你放心,我半字不过问,不过,书院学生赌斗不能互扯后腿,延误了工期,得立个军令状,秋前要把书院建好。还有,你叫学生立一个圆社,蹴鞠不可落下。”他还等着秋后榷场拉着那些个富商赌球呢。
卫放怀疑的目光在楼淮祀身上来了回,去了来,试图看出一点破绽来。奈何他妹夫是个惯会惺惺作态的,他是半点也没看出来。
不过,被坑多了,卫放还是学乖了几分,道:“书院的事,我一人不能作主,我得问问老师。”哼,俞子离肯定不会骗他,还站他这一边。想想还是有点气不过,论亲疏,楼淮祀既是他兄弟又是他妹夫,结果,尽给他刨坑。
楼淮祀道:“你不是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这内兄也好,兄弟情也罢,岂能比得过你与我师叔的父子情。”
卫放抬着头,想了半日,喜滋滋道:“你说得有理。”有理归有理,不过嘛他还是得去问问俞子离。
他跟防贼似得,楼淮祀可就不高兴了,嘲弄道:“你是三岁小儿不成,屁大点事都要找爹。”
卫放嘿嘿笑:“我老师说了,凡是你提的事,一律说不,再不行就与他商量,不能随口应你。”
“难道我是贼?”楼淮祀大怒,一拍桌子,疼得自己直甩手。
卫放还是笑嘻嘻的:“我老师说,贼见你都要挨着墙角根溜,鬼见了你发愁,神见你打怵。”
楼淮祀气得把卫放给赶跑。
俞子离那边恰好也担忧书院学生沉溺赌斗,误了正事,确应该立个日期下来,过来道:“军令状可以立,但建书院的银钱知州不能有半分的耽误。”
卫放翻翻白眼:“放心,都应下了这事,还能在小道上卡你们,哪个想做恶人的讨人嫌的。”
俞子离笑:“我看你就是个喜好为恶的。”自己不舒爽时,就要拉着别人一起倒霉。
楼淮祀不耐道:“卫妹妹都掺了一脚,我能扫她的兴。”
“此言倒颇为真诚。”俞子离感叹。
卫放跟只应声虫子似得跟着点头:“是极是极,楼兄的话就没几句可信的。”
“众叛亲离”的楼淮祀强压下使坏的念头,跑去跟卫繁告黑状,控诉俞子离和卫放的多疑。卫繁心疼不已,温声软语哄了小半天,才把楼淮祀哄得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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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半知书院的学生一律束髻着青衣, 燕子似得在栖州城内穿梭,往返各个商户店铺之中。
似乎自打楼小知州来了栖州之后,栖州城的热闹就没断过,栖州的百姓看着这些学生朝气蓬勃, 有如旭日初升一般, 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感慨:原来他们这边的水土也养得这般斯文的俏郎君, 瞧瞧, 眉目清朗, 举止有礼,隔壁苟二家的小娘子看得目不转睛, 腮边满布红云。啊呀,也不知这些个小郎君有没有定下亲事,别说什么将后能不能考上状元, 不重要, 只识得字就比寻常人家强上百来倍。
想将这些个书生拐来当女婿。
也有胆大包天的, 把目光落在京中学生的身上, 这些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高门子弟, 牵上衣角就能吃香喝辣的, 正妻是不敢想,当个妾当个通房, 哪怕在他们身边做个贴身的丫头也好啊, 薅一根汗毛就能比腰还粗。
看看知州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绿萼,就可想见其中的好处, 不过一个侍侯人的,却是满头珠翠,穿红着绿,和一帮子学生进出间, 身边还另有小厮粗妇跟随,这是何等的威风?栖州城富户人家的千金都没这般体面。
栖州人从不玩虚的,算好了心中的账本,柳三几人立马就觉出了不对,不管去哪都能撞见各样风情的小娘子,腼腆含羞的、活泼大胆的、娇憨可爱的,端着茶,送着果盘,手绢香包噼里啪啦往下掉……
不过短短十来日,好些本地的学生定下了终身大事,禹京学生当中有几个亦扛不住媚眼秋波,收了妾室通房。
俞子离知道后,气得不行,本地学生正经婚嫁,要走三媒六聘的,成了一件人生大事,自是喜事一桩。可禹京来的学生文章还没读得几篇,倒先卧倒花丛边了,那几个得了美人的学生已在那治宴置房,大有打造一个温柔乡的架式。
卫放被俞子离训得满头包,捂着脑袋道:“他……他们本就带着伺侯的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俞子离道:“族有族规,家有家法,书院亦有书院的规矩,既进了书院,不管当初是误入的的还是心甘情愿来念书的,俱不可沉溺女色之中,在京中他们无论怎么胡闹自有他们爹娘教训,来栖州书院便要代责,再收妾室通房回来吹嘘风雅,非但要抄书十卷,等建书院时跟着泥瓦匠去搬砖和泥吧。”
“那那那……已经收了人的?”卫放小心地问。
“十卷书还是要抄的,和泥便算了。”
卫放嘶得一声,十卷书啊,红袖添香也够呛。
俞子离又道,“还有,送美人给学生的商户,书院一概不做买卖。”
又是一个不厚道的人,卫放在肚子里腹诽几句,跑去柳三那传话。柳三小心肝颤了颤,他险些就收了一房妾室,还好还好,他嫌女色误他踢球,愣是给拒了。蹴鞠救他一命啊。
五大三粗的林大郎却哭了,他那手伸出为跟蒲扇似得,十根手指又粗又短,别看做木工的活计颇为灵活,要他写字真是要了老命。他那个丫头收得还有些冤,人家小娘子胆小,趋上前来,被他一瞪眼,吓得坐倒在地嘤嘤哭,林大郎有些过意不去,就收在身边当丫头,真心不是冲着女色去的。
好心摊上一场无妄之灾,林大郎委屈得跟什么似得。
卫放大为同情,出主意道:“不如请公输老先生为你求求情。”
林大郎极为敬重公输老先生,哭丧着脸摇了摇头,公输老先生这么大把的年纪,还要为学生的这点上不了台面的事求情,林大郎委实开不了这口,咬咬牙道:“抄便抄,不过十卷书,我一日抄十个字,十年八年的也能抄完。”
再一个收了妾室的纨绔坐那跟蔫儿菜似得,慢吞吞问:“卫兄,俞先生只说收了美人的学生抄十卷书,有没有说收了两个的学生要抄几卷书?”万一是挨个论罚的,他不是要倒霉?
卫放惊奇:“你收了好几个?”
纨绔羞窘中含着莫名的得意:“那……是一双姊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