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淮祀哼叽几声:“我这书院如许良师,不信教不出几个状元来,没状元,榜眼探花也使得。”
温绍兰不禁放下酒杯,连看楼淮祀好几眼:“贤侄当状元、榜眼、探花是过江之鲫还是什么?似是中个头名有如探囊取物啊?”
楼淮祀道:“想想又不为过。”
温绍兰道:“知州放心,关乎学生品性,我一概不理论如何?省得你以为居心叵测,我只教经书文章。再者,有青丘老先生在,自会严律学生的品德。”
楼淮祀问道:“叔父真个来教书的?”
“无处可去啊。”温绍兰点头。
楼淮祀还是不信,温绍兰脸上每一寸都写着不甘人后,肯窝在书院当教书先生?打死楼淮祀都不大信。
宴罢后,楼淮祀召来始一:“你去查查温绍兰的底细?”
始一一愣:“郎君要小人回禹京?”要查温绍兰,在栖州又使不上劲。
“我总觉得他来得蹊跷,又是老梅这个老猾头举荐的……”楼淮祀攀上院墙和始一一块坐在月光下。
“郎君?”始一见他欲言又止,有些不解。
楼淮祀忽得笑起来:“算了,不查也罢。”
“郎君?”
楼淮祀跳下墙,摆摆手:“不早了,睡去吧。”和老梅有关,那水必深,反正他也懒得趟。
卫繁将几个丫环都打发了下去,穿着寝衣,倚着隐囊就着灯看杂书,看得兴浓时,吃吃发笑,见楼淮祀进来,除了外衣,然后一头扎在自己怀里。她把杂书一丢,拆了楼淮祀的发髻,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小玉梳,慢条斯理地梳着楼淮祀的的黑发。
“楼哥哥宴客,可是累了?”
“卫妹妹,你说你李家姐夫肚子里打得什么小九九?” 楼淮祀闭着眼,有点不耐烦问道。
“猜它做什么?不如直接问李姐夫。”卫繁道,“他若不肯说,那再猜?”
楼淮祀笑起来:“其实,我觉得跟我二舅舅有关。”
卫繁听后,扬眉一笑:“那就不管了。”
楼淮祀睁开双眸,嘴角一抹笑:“娘子言之有理,管这些作甚,这一亩三分地都让人心力交瘁。”
卫繁连连点头。
楼淮祀一个翻身将人抱在怀中:“妹妹,困觉去。 ”
卫繁嫌弃:“你快沐浴去,只一身酒味,水都给你备下了。”
楼淮祀闻了闻,爬将起来跑去隔间洗了澡,再趿着鞋,嗒嗒地过来,跟卫繁你呵我一下,我挠你一记,玩闹好一会,这才香甜睡下。
又过几日,门房那收了封信,楼淮祀拆开看后,投进火中烧焚,然后笑起来,心头那点郁郁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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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杨略之妻端庄温婉。
杨略之妾娇俏美艳。
妻贤妾美, 更妙得是妻妾和睦,别说后宅争斗算计,连鸡毛蒜皮的吵嘴都没有。试问哪个男儿不会对此心生羡慕向往啊。
杨略自己也是得意非常,这趟来栖州来得值, 书院里不但有古卷, 还有俞子离拿出来的孤本藏书, 可供书院先生随时借阅。再看看他们住的独门小院, 窗新糊, 墙新纱,连小丫头粗仆都配得整整齐齐的, 米油柴禾也是州府供给,听闻四时八节还有节礼相送。
楼知州年纪轻轻,却如此知情识趣, 杨略觉得不为书院呕心沥血都对不起小楼知州的一片赤诚。
杨妻给杨略插上发簪, 柔声问道:“夫君不在家中用早膳?”
“不用不用。”杨略对着镜子轻捊一下自己的唇须, 道, “昨日与何郎约定, 今日去老街吃草饼米浆。”
杨妾跪坐在一边, 笑嘻嘻的:“奴多放些铜子在夫君荷囊里。”
杨略斥道:“胡闹,何郎与我相约, 自是他出银钱, 我只管携五脏庙去便可。”
杨妻无奈:“同在书院教书,夫君不若几时也约他们一约?”
“欸……多此一举, 书院一日三餐再兼茶点,实不必在外头打野食的。”杨略连连摆手,“晚膳也不必等我,我在书院用过后再行归家。”
杨妾笑道:“夫君就算来也不与我们一道吃哩, 奴与娘子请了知州夫人与都尉夫人来家小坐,倒没功夫招待夫君。”
杨略收回正要跨出门的脚,“啊呀”一声,忧心忡忡:“知州夫人出身卫侯府,卫家奢侈无度,你二人宴请于她,岂不是要治上一桌山珍海味……这……不过,她惯吃了珍馐佳肴,许更稀罕清粥小菜。来来来,为夫为娘子写一张单子来。”
杨妻哪肯用他列的单子,拿菜菹老豆腐待客,几辈子的脸都丢光了,便道:“夫君行大事之人,内宅之事就不必……”
“劳烦夫君写单子来。”杨妾忙拦住杨妻的话题,很是机敏地铺开纸墨,殷勤地将笔舔了墨塞给杨略。
杨略捏着笔,斜眼美妾:“你莫不是又要拿我的笔墨换银钱?”
“唉哟哟,夫君的字再好,一张菜单子又要卖与谁去?”杨妾娇声喊冤,“哪个会将它裱了挂在屏风那看一溜的菜蔬名儿?”
这话半分不假,杨略放下心,笔走游龙写了单子下来,搁下笔,对着杨妻千叮咛万嘱咐:“娘子,穷家富路,你我长居在外,无银两傍身实是长忧,切记俭省。这栖州除却酒价,鱼、菜价廉,百来钱就能治下一桌好菜,足矣,切不可过奢。”
杨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家中有什么奇珍备在厨房里,还切不可过奢,她想奢也奢不起来,面上笑道:“都听夫君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