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淮祀看后大喜,老贾这造假的功力真是……他腹中坏水翻腾,想着能用来做什么坏事,只仿名画骗钱,似有点大才小用。再看贾先生垂老的样子,到底作罢,只让贾先生挑几个机灵的稚童传承技艺。
鱼令有了,瘦道士将一大包麻药给楼淮祀。
“这……多了点吧?”楼淮祀拎着麻药包,这能煮出一锅粥来。
瘦道士大方得很,道:“无妨,老道手上麻药宽裕,只药药性不稳,时灵时不灵,只得量上弥补一二,放心,无色无味,一匙两匙下去,没甚不同。”
在里面传信的江石接了麻药也吓了一大跳,这是想把多少人给药翻过却。
“有备无患。”
江石咬牙:“知州拿出这般多的麻药,要是用不了,多的落在有心人手上,那……”
“不打紧。”楼淮祀十分大方,“我就留了一小包,江郎喜爱,也留一包。”
“……”江石愣了会后,话到这份上……也真个下手截了一小包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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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两头尖尖的小舟离弦之箭似得穿梭在水上,船过去,划出长长一道水痕,随即又湮灭无踪。
岸边草垛几领,几个水匪架了个火堆,烤着几尾湖鱼,其中一个瞪着收到的鱼令,呸得吐出一根鱼刺。
“看来,徐二当家被抓之事不假。”边上水匪看了眼,叹口气。
领头的水匪将鱼令扔进火堆里:“直娘个……新来的狗官,岁数不大,倒会搅祸事。”他们这些人这段时日生计艰难。
看看这江水,今岁一月的船比往年一年都要多,条条都是大肥鱼,偏偏他们动不了手。江上一天十二个时辰,官船不间断地来了又去。有不怕死地铤而走险,被官府抓住,求饶的话都没出口,就被斩去头颅。
他们这伙贼,拢共也就几十人,对上那些个人官兵,几无胜算,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窝在老巢里吃糠咽菜,好不苦辛。
常言背靠大树好乘凉,他们小猫几只,只得靠家大业大的云水寨能为他们出头,辟开一条逍遥路。
没想到,徐二竟栽了。
几个水匪打上寒噤,浑身一抖,新来的狗官邪门得紧,从地里挖出黑水,能跟油一般在水烧,有多少船只禁得起这般烧得?
“老大,云水寨此时发聚义令,想做什么打算?”
“莫不是要我们劫狱?”
匪头子一愣:“去劫狱岂不是找死,有去无回。”
“那……不应这聚义令?”
匪头子又道:“不可,那不是得罪了云水寨。破船还有三千钉,徐二在牢中,徐大付三还在在呢。”
“那我们……”
匪头子狠狠咬一口鱼肉,道:“去还是得去的。”
“老大之意?”
“常言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我就不信别处水寨这般讲义气,为救徐二,把自个的命给搭进去。我等进去,只管吃喝,等得有那些个人不愿送死的,我们跟在他们后头,混摸出来便是。”
几个水匪议定,安心下来,吃得半醉。
其中一个贼借着几分酒意,道:“老大,官府别是想要清剿我们?”
“我们算个蛋,官要剿自也挑那些大瓜下手,我们芝麻绿豆点大的地方,哪会放在眼里。”
又一水匪长叹:“没了徐二当家,倒是心里没底。”
匪头子顿了顿,无赖道:“过一日是一日,能打劫时便打劫,不能打劫时就歇几日再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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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水在云水县中的地段最为广阔,江中有大小不一的孤岛,小的只容得三四人,大的却能藏几千人。
便如云水寨占下的江中岛,外缘一片泥沼,生着密密麻麻的芦苇,靠里才是实地,从外往里看,只以为这是一处沼地。云水寨在这里用废掉的小渔船头尾接连修了一条船桥,又在中央修了一间广院,非常时期便聚义在此商谈要事。
齐管事不忍付忱心事重重、憔悴不堪,道:“阿郎,开弓无有回头箭,是好是歹,干了再说。”
付忱将药混入酒中,道:“齐叔,我明白,唯愿楼淮祀是个守信之人。”
巳时过后,聚义堂上众匪纷纷聚集,都是贼,没甚讲究,虽云水寨一桌一桌排开宴席,这些草莽凶徒左边一堆,右边一团,心里藏事的,骂官府凶悍,愈集人手干票大的。
付忱虽占了云水寨三当家的位子,但他后来居上,生得又是富家公子的模样,诸匪对他并不服气,因此,少不得还得徐方压阵。只徐方是个厚道人,对着诸匪心下发虚,只一味道:“先吃肉吃酒,先吃酒吃肉。”
好在诸匪与他打过交道的,都知他的脾性,当他有求于他们,心下不自在。
到众贼聚全,栖水上另一大水寨的寨主刘青抱拳道:“大当家,敢问二当家眼下如何?云不寨广发鱼令,又是何打算。”
徐方仰天一叹,端了碗酒,道:“诸位,我二弟深陷狱中,不得不发鱼令聚请诸好汉一同时得个谋策,搭救我兄弟则个。徐方,在此先行谢过。”说罢,深深一揖到底。
刘青皱眉,道:“二当家出事,我们自是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二当家如何会被官府擒住。徐二的武功在栖州万里挑一,伤他易,抓他不易,此番似有蹊跷。 ”
徐方不擅口舌,付忱道:“刘大当……”
“付三当家。”刘青举起一只手,拦道,“此事,我只愿听大当家开口。”
齐管事怒道:“刘大当家这是何意?”
刘青怪笑一下,道:“我与云水寨打交道时,唯有大当家和二当家,三当家那时还在富贵堆中,我不惯与三当家交道。”
徐方忙打圆场道:“自家人怎好生气。”他有心维护付忱,将事掐头去尾,略去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