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纨绔夫妻 申丑 3070 字 9天前

卫紫充耳不闻,坐那不吭气,陈思薇也是拧着身不作声。

崔和贞眼中有泪,艳羡道:“我与娘亲相依为命,无父无兄无姊妹,好也无人好,吵也无人吵。看了坐中姐姐妹妹亲热,不由心生孤凄。”

谢令余怜惜她的身世,不由握住崔和贞的手,道:“和贞姐姐不要伤心,反正我是拿你当亲姐姐亲近的。”

谢令仪与谢令敏也纷纷近前安慰,只卫絮坐着没动,与陈思薇低声说着话。

卫繁看看这,看看那,吃尽手里的梅花糕后,又拈了枚陈皮梅,酸咸生津,她总算看明了,她堂姐姐好似不大理会这个崔和贞,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堂姐喜静不喜闹,惯常不理人的。

卫素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弱声道:“我也为诸位姐姐备了薄礼……”很有些不安地跟白墨交换了一个眼色。

白墨私下觉得自家小娘子太过小心,大郎君寻来的礼又精致又有趣,拿出去,定能添彩。她有心为卫素脸上增光,笑着捧了匣子,要摆在亭中石桌上,谁知刚抬脚走了一两步,不知绊到什么,人歪,惊呼一声,整个向前扑倒,怀里抱的匣子脱手飞出,里面装的核雕洒了一地。白墨惊惧之下,不管不顾,也不知扯了谁的衣袖裙摆……

卫繁正吃得高兴,不防异变突生,怔愣间,眼睁睁看着白墨一头撞到了石桌上,直磕得一脑门的血,桌上杯碟齐飞。白墨慌急下又扯倒了崔和贞的丫环,崔和贞一急,抢去救,她弱质纤纤,全身没二两力气,哪能搭手,跟着狼狈跌倒。

崔和贞一倒,谢令余大惊失色,急喊一边的小丫头去扶。亭中一地狼籍,又混乱,那小丫头跟只慌脚鸡似得,一个趔趄,情急下够了卫紫的手就要抓牢。

卫紫被溅了一身的酒,早气得七窍生烟,哪许这小丫头拿她救命稻草使,反手就是一推,小丫头“啊呀”倒地,呜呜直哭……

卫繁呆呆傻傻地捏着咬了一口的梅花饼,扔也了不是,不扔也不是,索性放进嘴里。绿萼绿俏急得直跺脚,她们小娘子怎不知怕的?还呆坐着,坐着也就罢了,嘴里还吃着。二人合力急扯了卫繁起来护在身后。

白墨摔得一脑门血,核雕撒了一地,卫素又是委屈又是心疼,两眼通通红,默默地掉着泪,站那好不可怜。

草亭中乱作一团,园中守着的婆子惊觉,三三两两抢了上来帮手。谢令仪将脸一沉,喝止了手脚无措的众丫环,这才平了乱局。

绿萼与绿俏大松口气,为卫繁整衣时,二人却变了脸色,急得差点哭出来。

卫繁吊在腰间的暖玉球不翼而飞!

第15章

卫繁闷闷不乐,她是心粗的,身边的物件贵贵贱贱的,都不大放在心上,唯这件来历不明的小玉球是她心头所好,时时把玩,前几日还挂在帐中,今日心血来潮,坠在了腰间绸带上。

绿萼绿俏眼看着自家小娘子小圆脸垮了一半,水杏眼皱巴了皮,腮边梨涡都没了,蔫耷耷坐那,活似霜打风吹一寒冬。一边的卫紫更是气呼呼的,差点没从鼻子那喷两道气出来;卫素无声泪垂,手里紧攥着沾了白墨鲜血的手巾。

她三人,一个蔫,一气,一个哭,凑一堆好似一出酸剧,凄凄凉凉,戚戚惨惨,又似透着滑稽,叫人瞧了也不知是鼻中发酸还是眼中发酸。

谢令仪素来持重,此时也生了气,指使仆役在草亭附近翻找玉球,将散落的核雕搜寻回来。核雕是一个一个都找了回来,卫繁的玉球却是影都没有。

赏梅小宴凄凉收局,客人还丢了贵重物件,谢家深觉丢人。

偏这事,不知该指责哪个,白墨是卫素带来的,又顶着满头满面吓死人的血,哭诉自己是被绊倒的,在场的小丫头抖成一团,谁也不敢认下这事。

白墨的性子不似卫素腼腆,很有些泼辣,头冒血,眼含泪,跪在那一口咬定身边有人绊了自己。她虽未言明,却是暗指崔明贞的丫环。

崔明贞脸白如纸,摇摇欲坠,死死咬着唇一言不发。她这般可怜,倒衬得卫家咄咄逼人,面目可憎。

两边都是亲戚,谢家是左右为难。

要紧的还是卫繁的那枚玉球,她在草亭坐下时尚在身上,陈思薇也说自己瞧见了,还道里头关着一只小玉兔。

玉球又不是什么珠子这些细小之物,大小有如鸽卵,哪里会找寻不见,八成就是让哪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趁乱摸了去。

诗礼之家出了个窃贼,传出去,别说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谢令仪歉疚不已,握住卫繁的手道:“卫妹妹,实在对不住,你们难得来,谢家却这般失礼,你放心,我定给你个交待。卫妹妹喜欢小兔子吗?”唤丫头取来一只桃花玉雕琢的小兔子轻轻放在卫繁手心里。这只小兔子圆头圆脑,油脂粉嫩,煞是可爱。桃花玉少有大块,玉兔半个巴掌大小,透粉润泽,极为难得。

卫繁捧着玉兔,越发伤心了,她只喜欢吃兔子肉,不怎么喜欢兔子摆件,玉球更不可取代,越想越想哭,可怜兮兮地抬起雾蒙蒙的眼看着谢令仪。

谢令仪自知理亏,不知如何安慰,只得看向卫絮求救。

卫絮扶着执书的手,想了想道:“虽不过俗物,却也是心头好,无价,不可替。劳烦三姐姐叫人再找找吧。”

谢令仪岂有不知这理的,眼下实是找不到,难道真当着亲戚的面审贼?本想指着卫絮一起扯块遮羞布,将这事暂掩了,过后再细细问,谁知卫絮竟是不肯,不禁笑嗔:“阿絮偏心自家堂妹。”

卫絮道:“我犯不着偏心。”她才是里外不是人的那个,卫繁在她外家受了委屈,她有何颜面?她外家出了贼,她又有何颜面?

谢家三姐妹一时都有些气闷,细思这事该如何了。

崔和贞站那惨然一笑,卫家也好,谢家也罢,非富即贵,她们哪个会是贼?只她无依无靠寄人篱下,焉知不会被富贵迷了眼,生出贼心,做下宵小恶行?卫家的丫头又指控她身边人使的绊子,她不是一个贼,也是半个了。当下咽声道:“卫家妹妹的玉球丢得蹊跷,瓜田李下说不清道不明,不如从我这边先搜搜,容我自证……”

不等谢家姐妹色变安抚,卫絮却先发作,道:“崔家妹妹胡说什么?卫家人搜谢家客?我卫家再无状也做不出这等欺人之事。”

崔和贞不曾想卫絮当场翻脸,掩面低泣,泪如雨下:“絮姐姐,我并无此意,你知我口笨舌拙,从来不会说话。”她身一矮就要跪下认错。

卫絮面含薄怒,驳道:“崔妹妹嘴笨,我又何尝伶俐,我非长非官,岂敢受妹妹一跪。”她越说越气,拉起卫繁几个,“我们家去吧。”

卫繁惊得脸都圆回来,随手将玉兔往身边的一个丫头手里一塞,携了卫紫卫素跟着卫絮就走。帮亲不帮理,一笔写不出两个卫字,无论如何不能拆了堂姐姐的台子。

卫絮这一回,算是负气而归,饶是谢老夫人亲来安抚,卫絮面上虽是搁置忘却,心里哪有不生疙瘩的?

卫繁自己还伤心着呢,倒管起闲事来,问卫絮:“大姐姐,你是不是与崔家姐姐不和?”

卫絮没什么好声气:“我与她心气不投。”

崔和贞无父无兄无叔伯,唯与一个病怏怏的寡母相依,家中无有恒产,兜里无有身外物。卫絮要是算得泡在苦汤里,崔和贞泡的苦汤少说多加了几百斤的黄莲,苦得直渗胆汁。

谢老夫人怜贫惜弱,接了崔和贞来家照顾。崔和贞一针一线一衣一食全依托着谢府,难免谨小慎微,事事周全。她这般知事懂礼,自是讨人喜欢。

就是不知哪里不对,只与卫絮八字不合。初来相见,姐妹间互有赠礼,卫絮思及己身,物伤其类,随手送出的都是重礼。谢家女都知道卫絮的脾性 ,见怪不怪,崔和贞却是大为惶恐,自惭礼薄,回去后跟丫头熬夜绣挂屏回赠卫絮,直累得小脸黄黄,风吹就倒。

谢家姐妹吃惊不已,谢令余便去劝崔和贞,卫絮待人随心,并不在意这些身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