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兄靠在树干上吁吁喘气。即便撤退到数十里之外,之前的一幕依旧让身为氓族祭司第一勇士的他暗暗心惊。那无处不在的樱桃小嘴,那婀娜的身姿,那足以让神仙沉沦的面容……面对如此佳人,他只想干一件事:请离我远点,让我安静的呕一会吧。
“天朝高手果真厉害。”野人兄再一次在胸口一点,打算止住呕吐;再呕的话,恐怕连胆汁也会呕光。这一手他已施展了数遍,就是不见成果。每当即将奏效时,如花大婶的音容笑貌就会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想甩也甩不掉。哪怕他施展该族无上秘法静心,也甩不脱这一梦魇。
“不知不觉间就让我中招……”野人兄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从身后掏出一根奇特的草,嚼两下便猛的咽下。一咽下,他双眼暴突,似吃到世界上最苦之物,苦不堪言,这种苦甚至压过他的恶心感。
过了良久,野人兄才长长呼出口气。“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就是不知,他指的是吃下那棵草,还是大婶对他无声无息的攻击。返璞归真,身上没一丝法力波动,野人兄暗诩,即便是族里最能打的祭司也做不到这点。
“谁?!”脚步声传来,野人兄猛然一喝。刚喝上一半,那股恶心感又涌上心头。野人兄脸色一白,又开始干呕起来。呕了数十里的他,只剩胆汁可呕了。“你是?”
“天一子。”陈真微笑地看着野人兄。见野人兄连胆汁也吐出来,不由猜测:难道是他旧伤复发?体表无上,呕吐物无毒,无脏腑破碎之象,魂体无创……仅一眼,陈真就看出很多东西。
“你是那位高手派来的?”野人兄强忍呕吐。即便是战死,他也要发出谴责。“你们天朝人真无耻,以大欺小。以高深的修为欺负我这等小修士,说得过去吗?她之所以先重创我,再派你过来,是怕你不敌吗?此刻,我会用我的行为告诉她,她是错的。亚马逊的高手即便受伤,也不弱于人。”
陈真微微动容,看向野人的目光如在看一头受伤,却仍不屈的雄狮。战意、意志使得野人踉跄的身体稳如山岳;眸光若磐石般坚定……对付这样的敌手,最大的敬意就是将他压垮、摧毁,摧其意志,断其脊梁;让他意识到,他那战意、意志,在绝对的力量之前是多么的鄙微、可笑。
摧毁人的心灵,比摧毁人的肉体更具有艺术性。陈真露出和馨的笑容,在这深秋,有若一缕春风吹过。
野人兄不屈,手中白骨手串发出璀璨的光华。他手上戴的并不是象牙,而是修者的骨头锻成的法器。一颗珠子便代表着一位死在手上的修者。
“死来!”野人猛然向陈真冲去,挥动双拳,如腾蛇摆尾,狠狠砸落。
只闻一声轻笑,陈真与他一带而过。剑指尖端,还染着一滴血。
野人兄艰难回首,向前走出几步。
“吾败,不是败在不敌,而是败在卑鄙的天朝人的以大欺小。”话落,野人兄朝亚马逊方向重重跪落,就此长跪不起。白色的手串光华一闪,化为磷光散于空际。
“可惜。”陈真叹气,手中磷光一闪,野人兄的躯体着火而燃。“将士征战异乡地,可怜他乡无坟土。”
陈真诵一声道号,转身离去。野人兄化为点点磷光散于空际。即将陷入黑暗的树林再一次归于平静。
……
海城仁和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