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枣点了点头,看了他几眼,现在也没功夫跟他纠结假扮河神的事了,驾着蜈蚣快艇的官兵也围上来,确定薛见这个四殿下没事之后,才敢去追楼船,可惜那楼船正是薛见的船,他请人特殊设计过,一艘楼船比快艇还要快上几分。
他原是为了保险起见,没想到今儿把自己给坑了。
蜈蚣快艇虽然奋力追击,但还是晚了一步,楼船停在岸口燃起了熊熊大火,假薛见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还给自己留下了退路,这处口岸是青州颇为繁华的一处地方,就是夜里也有不少人出来赏景游船,这大火一起,连着旁边的几艘游船都烧着了,岸边游人也受了牵连,一时间尖叫声惊呼声交织成一片,河上河下乱做一团。
官兵见楼船如此,也就没心思搜船了,只忙着疏散游人,给游船楼船灭火,救助被烧伤的百姓。
阿枣见如此情形也没心思再追究那假扮薛见的人到底是谁了,也跟着一块疏散游人,还背了几个和家里人失散的小孩找到他们父母。
幸好青州在游人多的地方设置了水龙局,灭火及时没造成什么人员伤亡,等游人疏散完毕,楼船上的大火熄灭,余热散尽,官兵和薛见的护卫才能进去搜寻尸体。
等搜了半个时辰,常宁趁这个功夫买了件衣服让薛见把湿衣服换下来,有人来报道:“殿下,船上共有尸首五十二人,但是独独没找到那个假扮您的,想必是方才趁乱跑了。”
这人汇报完也为假薛见的狠毒咋舌,五十多条人命都交代了,就为了他一个人能逃跑。
薛见显然早已料到这些人会留后手,他们又毫无准备,因此什么并无意外。阿枣也想到这点,眉头紧皱,闷了会儿才转向薛见:“既然没一个活口留下来,咱们就是想审问都无从审问,他估计也存了灭口的心思。”
薛见点了点头,阿枣脸色相当难看:“究竟是谁设了这么大一个局要算计殿下?”
要不是有阿枣这么一打岔,薛见这时候估计已经凉了,当然如果薛见以为假薛见只是自己的替身,然后上了楼船,现在估计也凉了,真是毒啊!所以到底是谁干的呢?
她想着想着就问出来了,薛见闭了闭眼,面沉如水:“我这回被皇上委任边关刺史,不知动了多少官员的根本利益,就连后周只怕都会有异动,有由头下手的人太多,反倒猜不出是谁。”
阿枣愣了下,他面色更见阴霾:“先去找平川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见为了反身回去找阿枣,借着修船的名头在青州滞留了几日,他为了掩人耳目,还特地租了一处别院,叮嘱那个替身深居简出,让平川随时看管着。
薛见带着剩下的人去了别院,没想到刚到街口,就遇到了急急出来的平川,平川一脸焦急愧疚,见到他平安无事,神色先是一松,嘴唇又抖了抖,流泪跪下道:“属下办事不利,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薛见面如古井无波,阿枣知道他这是真恼了,抬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他脸色这才缓了缓,不过仍是冷的如冰霜一般:“说。”
平川流着泪开始讲述,那个替身沉迷于狎妓玩女人,他虽然觉着这人私德有亏,但对男人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就轻描淡写地没过去了,谁知后来这替身被一个行首给迷住了,他这才觉着不好,急忙给薛见回报,把替身看管严密。
不过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替身可能这时候已经反水,除了他和几个心腹,别的人都以为替身是真的薛见,他今夜给他们酒里下了迷.药,将他们迷翻在地,平川醒来急忙要来找薛见,却在院外发现了替身的尸首。
阿枣听的一头雾水,什么尸首?那他们今儿晚上见的又是谁?
还是智商担当薛见分析出了因果,跟她说了一长段:“那个替身被行首迷的神魂颠倒,甚至于起了反心,他瞧了我给平川的信,知道我今晚会在禾丰码头,连攥在我手里的亲娘老子都不顾了,被那个行首唆使着给他们下了药,本想自己来做诱饵引我上钩,没想到那背后之人却信不过他,杀了他自己另派人做饵,还有可能为了保险自己亲身上阵,至于那个行首,自然也是他们派来的。”
而且这个替身一死,最后一条线索也断了。
他蹙了蹙眉:“是我疏忽了。”
阿枣道:“这不怪你,你又不是神仙,哪能什么都知道?”
薛见低头问道:“那个迷惑他的行首叫什么?”
平川愣了下:“好像叫什么芳...”
薛见淡淡道:“我知道了。”
平川惭愧地不敢抬头,薛见显然不打算轻轻放过他,命人把他先带下去,容后发落。
阿枣茫然道:“到底是谁干的呢?”
薛见垂眸细细思索,轻轻吐出一字:“查。”
他闭了闭眼,心里已有了几个人选,又按照这些人的能力划分了一遍,李兰籍也赫然在怀疑目标内。
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又是泡水又是打架,阿枣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薛见取来披风给她裹好:“先回去休息吧。”
阿枣却眯起了眼睛,趁着这时候没事干,问道:“殿下,我该叫你殿下呢还是河神呢?”
薛见脸色掠过一丝不自在:“不过一个称呼而已,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他顿了下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那个假扮的就连我也觉着极真的,举止相貌无一不像,你是怎么瞧出不对来的?”
阿枣嘿嘿笑了两声:“这有什么难的?我在水里他把我拉上来的那一刻我确实被唬住了,后来我越看越不对,但是碍于他船上护卫不少,再加上我看出他也是个练家子,就没敢动作,后来我假意跟他周旋拖延时间,等到你来,我怕他一时冲动撕票,所以仍旧装了一脸不知所措,趁他不注意才跑出来的。”
再说她都猜出薛见是河神了,一开始确实愣了下,不过立刻想转过来,但这话不能跟薛见说。
她顿了下又道:“其实我也想知道这人是谁,所以就没急着跳船,想逮住他,后来过了几招发现我不是他的对手才不敢妄动。”
“还以为你真的没认出来呢。”薛见说完轻叹了声,摸了摸她的头:“你原来从不关心这个的,如今也开始学着算计了。”
阿枣不满地推开他的手:“我有那么傻吗?”
后半句她没回答,只有薛见她才能那么快认出来,要是换了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薛见像是有读心术似的,亲了亲她的脸颊,自答道:“也是,你整天亲我抱我,自然能认出来。”
阿枣面无表情地推开他:“殿下,别以为耍流氓就能掩盖你的罪行,你骗了我这么久,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薛见:“...”
他的心里其实和当初阿枣当年死鸭子嘴硬不承认的心里差不多,都是迷之自信自己不会被发现,结果两人都被啪啪打脸了,这么看来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他握住阿枣的手:“先回别院,我跟你慢慢解释。”
阿枣才不吃这一套,想着想着脸又黑了,尤其是想到字当年跟河神吐露心声,尴尬的恨不得跳江!她撇撇嘴道:“回什么别院啊,您还是去您那十八房小妾那里吧,仔细他们深闺寂寞。”
她又道:“再说您不是这辈子都不见我了吗,可不要说话不算话啊!”
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