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也没等清河县主反应,跟着丫鬟直接转身往外走,刚出了正院门,绕过影壁就被晏和抱住,上下打量几眼:“你没事儿吧?”
重岚这时候还有点心惊,靠在他怀里拍胸口:“我觉着县主好像看出来了,又是逼我吃酒又是逼我吃寒凉之物的,好像在试探什么。幸好你把我叫出来了,不然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推脱。”
晏和面上嘴角一沉,眉目有些狠厉:“你下回直走就是了,剩下的都交给我。”
重岚想了想,拍手道:“那我下回直接装晕得了,她是寡妇又是续弦,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再添一重威逼儿媳的罪名想必也有人信。”
晏和见她笑得欢快,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眉眼,被她一把搡开正了正衣衫:“别闹了,小心给人瞧见。”
她左右瞧了瞧:“出来待了也有一会儿了,我先回去
她瞧了瞧日头,伸了个懒腰道:“我看这宴也快散了,咱们先偷回院子应该没人知道吧。”
晏和也在席面上待的气闷,颔首道:“走吧,你是不能太过劳累了。”
重岚偏头一笑:“那祖母问起来该怎么说?”
他拉着她的手往西边院子走,腰间挂着双鱼佩的绦子一阵晃荡:“就说我身子不适,先退席回来,你特地赶回来照看我。”
重岚笑道:“妙极,在祖母面前拿你当挡箭牌果然是没错的。”
他吃酒吃的不少,现在难免有些脾胃不适,重岚吩咐人去准备了几个清淡开胃的小菜,又熬了一锅粥端上来,陪着他略吃了些,才皱眉愁道:”现在才两个月还好些,要是以后害起喜来可怎么办?”
他抬手给她添了筷子菜:“那就趁着能吃的时候多吃些。”
重岚用筷子轻轻敲了他一下:“我说的哪里是这个,我是怕害喜起来瞒不住。”
她说完又无奈一笑:“人家家媳妇怀孕了恨不能全家放鞭炮庆祝,咱们可好,变着法儿地瞒着府里人,生怕有个风声走漏了出去。”
晏和揽着她慢慢地拍了拍,长长的眼睫半垂着:“等你胎稳固了,我就带着你搬出去。”
重岚一手托腮,用汤勺搅着碗里的白粥:“能搬出去最好,实在不行你也别强求,本朝最重孝道,为着这个传出不孝的名声可就得不偿失了。”
齐国府素来有中秋节过完祭祖的习俗,晏老夫人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参拜了祖宗牌位。当初晏和他娘虽然是自.尽的,但为着不让家里的丑事传出去,也给她弄了个牌位在祠堂里,让她享受晚辈的供奉。
按着规矩,继室不光要参拜原配牌位,还要在原配牌位勉强执妾礼,清河县主自然不肯,本想着就这么掠过去的,晏和却带着重岚率先跪下来对着晏和生母的牌位率先行了礼。
清河县主见他们把自己放在原配之后,心里本就恼极,两人这么一拜,她就是想装没看见也不行,让她行礼她又不甘心,只是铁青着脸站在原地。
晏老夫人见她立在原处不动,后面跟着的小辈都抬头好奇地看了过来,她咳了声道:“老二媳妇,你给袁氏上柱香吧,也算是尽了你的礼数。”
晏和垂眼,声口不紧不慢:“二夫人,后面人都等着呢。”
清河县主总不可能真转身走人,祭祖这般大事儿要是因着她出了岔子,就算齐国府再忍让她也不能甘休了。
她阴戾地看了晏和一眼,随意取了三炷香,勉强跪在蒲团上行了个礼,这才算是全了场面。
继室再大大不过原配,她半辈子跋扈惯了,冷不丁给人磕头下跪,觉得所有人都在瞧自己笑话,心里膈应的厉害,呆了会儿推说动了胎气,扶着丫鬟的手转身出了齐国府。
她坐着马车到了郊外的一所别院,还是觉得心里气恨难平,随意寻了个错狠罚了几个丫鬟,才觉得心里的气略略出了些。
又等了半个时辰,她才见到晏三乐从府门外施施然走了进来,对着她道:“我这不是来了吗,你还恼什么?”
清河县主一把把手边的茶盏子扫到地方,茶水沾湿了他鞋面:“你还过来做什么?!不是要在家陪你那个老虔婆吗!”
晏三乐捋了捋胡须,在她身边坐下,一把搂住她笑道:“论颜色,她不及你半分,论风采,你更是甩了她一个金陵城,我有了你,哪里还在她身边呆得住?”
女人大都爱听这样的话,清河县主眉目缓了缓,不知想到什么似的,又冷笑道:“那你这些日子不见我是为什么?想翻脸不认人了不成?我告诉你,我的身子不是那么好沾的!”
晏三乐低头瞧了她肚子一眼,慢慢地叹道:“你瞧瞧你,又胡思乱想了,我对你的心思你还不清楚吗?况且你又有了我的孩子,我每天想见你想的抓心挠肺,可惜我得为咱们的将来筹谋啊。”
清河县主道:“我当初就说,直接药死了你那个黄脸婆,风风光光地娶我进门,你非要来回绕这么大个圈子,我现在瞧见晏三思就犯恶心!”
晏三乐伸手摸着她已然高耸的肚子,语调满是柔情:“那样的话咱们不是什么都捞不着,我虽然白占了个长子的名头,但到底是庶出,日后分了家也最多算个旁宗,这爵位永远也摸不着边儿,你又是县主之尊,我如何能配得上你?”
他语气渐渐沉了下去:“你别看晏三思那个德行,他占着嫡出的身份,袭了齐国府的爵位,平乐郡王才点头允了你们的婚事,如果是我,你觉着郡王会痛快应下吗?”
他哄女人实在是把好手,清河县主神色已经缓了下来,懒懒地依偎在他怀里:“晏三思底下那几个庶出的小崽子好对付,就是晏和呢,他如今已经是一省总督,你能拿他怎么办?”
晏三乐捋须笑了笑,别有深意地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死个个把人不是再容易不过了吗?”
清河县主今天早上才吃了他的算计,听完这话心里颇觉痛快,在晏三乐身上扭了几下,一手已经探了下去,吃吃笑道:“先不说他了,让我瞧瞧你的刀剑,可还经用啊?”
晏三乐身子往后仰了仰,眼里不动声色地划过一丝嫌恶,随即又朗声笑了起来,抱着她往床上走了过去。
......
那边被人谈论的晏和和重岚已经携手回了府,重岚偏头道:“你这般跟二夫人顶着,不怕有人传你闲话?”
晏和斜了她一眼:“我这是为了谁?”
重岚抱着他的手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声音还带着娇媚的卷儿,一波一波像是要钻进人心里去。
她最近脾气越发古怪,有时候跟个汉子似的,一言不合就要撸袖子,或者发小孩脾气,胡搅蛮缠恨不能满地打滚,或者就是娇羞温柔如同未出阁的少女,撩她一句能脸红上半天,再不就是横眉冷对,看谁都唬着一张脸。
连几个本来伺候她伺候惯了的丫鬟都头大如斗,只能时时配合着。
晏和见她又换回少女模式,十分淡定地道:“我等会儿要去府衙,你先回屋好好歇着吧,回来给你带些吃食。”
重岚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冷着脸道:“什么叫好好歇着,谁让你带吃食回来了?在你眼里我就只会吃和睡吗?”
晏和应付自如,也不接她的话茬:“上回同僚带我去的一家馆子,里面的佛跳墙和凤凰虾是一绝,晚上带回来给你尝尝。”
重岚不悦道:“你跟同僚去不跟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