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办公室其他人都在忙,自然也没人提点她。
刚好办公室主任要开个小会说厂里的活动,魏娟红就自动去给大家泡茶了。
魏娟红加了点茶叶到杯子里,觉得自己放多了,又用手抓一些出来,这一幕被同事瞧见了,主任没瞧见。
同事的眼角直抽搐,决定以后魏娟红泡的茶一口都不沾。
刚才她还看见魏娟红用手擤鼻涕呢,也不知道洗过手没有,又去抓茶叶。
主任讲的唾沫横飞,也口干舌燥。
魏娟红自己泡了茶端着茶杯把手还不咋样,也没说放桌上,直愣愣就递给主任。
主任也是没反应过来,魏娟红递的茶他就接呗。不过讲到一半被魏娟红的动作打断,主任还是说了句:
“小魏,以后看见在开会就直接放——哎哟,好烫!”
放桌上还没说完,茶水太满,主任端手里就觉得杯沿烫手。
他一叫,魏娟红自然紧张,手腕抖了抖,两人的交接工作没有做好,大半杯茶都泼在了主任腿上。
这可是6月份,一年里最热的三个月,主任穿着薄薄的长裤,瞬间被魏娟红一杯滚烫的茶水给放倒了。50多岁的男同志,愣是眼角都有泪珠子,可想而知有多疼。
会肯定是开不下去,办公室的人手忙脚乱替主任冲凉水,又有人找油来抹。
“不行,这个伤得送医院。”
又忙着把主任往医院送,办公室里只剩下魏娟红一个人。
这是魏娟红调到办公室工作的第三天发生的事。
主任没怪她,那是看她刚来上班,还是烈士遗孀,怪不容易的。
可其他人难免要议论。
“这个小魏真是——”
真是啥?
真是个烫手山芋,说重了不行,说轻了又教不会。
不会泡茶,还不会学么,把茶放桌子上,是最基本的礼节。别说京城的人这样干,哪怕是乡下,这么直愣愣的人也少见吧……热茶往人手里塞,茶杯把手自己捏着,让别人怎么接这杯茶?
烫伤的是主任,能体谅她。
办公室迎来送往的,要是烫伤了别人咋办。
卷烟厂体谅魏娟红是烈士遗孀,体谅她是小地方来的,刚进厂难免笨手笨脚。可不能写个“烈士遗孀”的牌子挂身前,让厂子以外的人必须体谅她吧?
勤快又聪明的年轻姑娘,不知道有多少想干魏娟红的工作,只是没轮上!
厂里也没办法,总不能把人给开除吧,现在的正式工作,只要厂子不垮掉,都是能干一辈子的。
沏茶倒水是被魏娟红搞怕了,只能把她高高供起来。
魏娟红很快发现,在车间里是累,但那还证明厂里需要她。现在她不够机灵,文化不高,在办公室每天发呆,也是难熬。
就好像被夏晓兰说中了一般,这个认知让她特别难堪。
不就是失手一次吗?
车间里都允许新人有残次品,为啥办公室就不行了。
魏娟红没想明白这个道理。
卷烟厂也没因为她把主任给烫了,就不给她分房。知道她家情况特殊,到底还是抓紧把分房的事给她落实了。
关慧蛾不管,周诚不可能丢开手。
卷烟厂分给石家的房子,就是夏晓兰说的那个方案,两室和一室各一套,两个房子在同一层楼。厂里福利待遇再好,也不是家家户户都对分房满意,石家这待遇,让不少人红了眼睛。
大伙儿能忍着没抱怨,还是因为石家情况特殊。
电话里,康伟就像亲眼瞧见一样,把魏娟红换工作后的表现描述的活灵活现:
“诚子哥,嫂子确实没说错,把不适合的人放到错误的岗位上,简直是灾难。在单位上班又不是干个体户,想出摊就出摊,生意怎么做是自己的事,毕竟自负盈亏嘛谁也管不了。可单位上班,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会就是会,不会就老老实实学,一下子要几级跳,这不就出岔子了嘛!”
邵光荣工作干得多漂亮呀,比康伟这混吃等死的强多了。
可现在邵光荣都认为自己学历不够,今年还想参加高考。魏娟红啥都没有,能力不够偏要占着坑,时间长了,不仅需要周诚一直擦屁股,厂里人能不厌恶她?
刚进去,是新人,其他人能包容。
过了几年,还是没啥长进,厂里人肯定不会继续忍。
魏娟红能静心学一学还好,现在整个人心态都不对,怎么办?
周诚听了,沉默了两分钟:
“房子的事你还没说,石家什么时候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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