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放心吧,反正他说了将来少给一半。合适呢我就给,意思意思也是应该的。要是他敢乱开口,我就直接抢,一个铜板都不给他。”司空南召哼了哼气。
“……”裴芊芊额头上的黑线更多。她能说真是一个比一个狡猾吗?
“娘,快些走啦,爹还在门外等着呢。”司空南召拉着她往外走,不过走得很慢,嘴里还提醒她,“娘,你看着些,别绊倒了。”
“知道知道……看着呢。”裴芊芊笑着应道。其实吧,她挺不满左文筝这点的,老觉得她女儿嫁人他会吃亏,可他也不想想,像她家南召这么能干聪明的暖男女婿,这世上打着灯笼都难着。他舍不得闺女,她还舍不得儿子呢。
其实今晚可以不带儿子去的,但司空冥夜说让他多出去锻炼锻炼,反正也没啥危险。
如今有司空齐罩着他们,要进死牢容易得很。
父子俩穿着夜行衣护送她进去,但为了裴芊芊同牢里的人谈话方便,他们也没靠近,就在转角的地方守着,时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确保她安全无恙。
再见叶敏茹,裴芊芊也想过她今时今日的狼狈,所以也不惊讶。曾经高高在上的丞相夫人,有位高权重的丈夫,有一双孝顺的儿女,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她一身华丽、贵不可言的摸样。可如今呢,身形瘦弱、蓬头垢面、容貌憔悴,不仅落魄邋遢,整个人仿佛比以前苍老了十多二十岁。
“裴夫人,别来无恙。”她主动开口打招呼。
叶敏茹缓慢的抬头,昏暗的烛火照耀下,她眼窝深陷,眼神浑浊,许是知道自己没有活路,所以目光透着死气沉沉的气息,就连说话都低缓无力,再没有当初那般势力尖锐了,“你来做何?”
裴芊芊也不刺激她,毕竟今日是来找她合作的,没必要去挖苦嘲笑她,“裴夫人,还有几日你就要被处斩了,我今日来也不是看你笑话的,只是想同你合作,给你一条生路。”
叶敏茹低下头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你是想利用我去对付裴文安?”
裴芊芊怔了一下,随即陪她笑了笑,“裴夫人,难道你就不恨他?”
叶敏茹冷哼,似是觉得她问题可笑,“再恨他他也是我的丈夫,我儿女的爹。”她不是不恨,是她恨不起来。她不在世了,至少还有裴文安给女儿做靠山,让她今后衣食无忧。哪怕她再不受婆家待见,她也是裴家的嫡长女,就凭这点,她的欣儿就不会吃苦头。可若是裴文安倒下了,她的欣儿一定不会好过。
来这里之前裴芊芊就做足了‘功课’,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隔着牢房的隔栏,她轻靠在身后的石壁上,抱臂对她道,“如果说裴夫人喜欢这样自欺欺人,那我也没法。你对裴文安的忠心我也佩服,可我实在看不起你的愚昧。你以为你这样裴文安就会感激你、把你记挂在心上,还是说你觉得你这样做,裴文安就会对你女儿一如既往的疼爱?裴夫人,你也活了几十岁了,咋就如此天真呢?自你被关进这里,裴文安和裴家的人可有来看过你、关心过你?没有!他们不仅不在乎你,还把你当灾星一样排斥,认为这个时候来见你只会给他们惹来麻烦和灾祸。你以为裴文安会好好对你女儿裴蓉欣?这更是可笑的臆想。你女儿不但没得到裴文安的重视,如今肖芹在裴家一览独大,你女儿都快被撵出裴家了。”
叶敏茹转头瞪着她,本就憔悴苍老的脸一片死寂般的白,“不可能!他们不可能那样对我欣儿的!”
裴芊芊耸了耸肩,“如果你真这样想我也没法。可是你别忘了,当初你是如何对肖芹和裴倩云母女的?难道你还不了解肖芹的为人?你真以为她是个好东西啊?”
叶敏茹死死的咬着唇。深陷的眼眶中突然散发出厉色,一时间模样真有几分吓人。
裴芊芊继续道,“裴夫人,真不是我乱说,原本你的一双儿女都该在你身边,可如今,你儿子裴耀离家不知踪迹,你女儿备受肖芹和裴倩云欺负,而你还承受牢狱之灾,甚至再过几日就要面临杀头。我承认,有些事的确同我有关,因为我跟你们一样,被人欺负了就想报复。可细细思算,也不是我一个人把你们弄成这样的啊。你儿子离家出走那可都是裴文安逼的,要不是裴文安玩弄他的女儿,他会不堪受辱远离你们吗?你女儿如今在娘家受辱,甚至要被裴家踢出去,这些可跟我没关系。如今你非要把所有的事归在我一个人头上,那好吧,今日就当我没来过。”
看着叶敏茹神色逐渐变得狰狞起来,她眼眸子转了转,欲转身离去,“裴夫人,我怜悯你所以今日才来这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活下去,有可能还能见到你的儿子,甚至可以带着你女儿远走高飞,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们一笔银子让你们今后衣食无忧。可如果你坚持选择要自欺欺人,那我只能替你儿子惋惜了,他恐怕还不知道你们母女今日是如何落魄,甚至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语毕,她抬起脚……
“慢着!”叶敏茹突然喝道。
裴芊芊收回脚,微笑的看着她。
“你要我如何做?”
“也不用你做什么,你需要翻个供,就说当初绑架并想杀害我儿子的人是裴文安就可以了。”
“好!”叶敏茹几乎想都没想应了下来。
裴芊芊唇角勾起笑。
裴文安能不能倒下她还说不准。毕竟他门下的人不少,到时候为他求情的人一定很多。可即便这一次撂不倒他也能给他一点苦头吃,要让他知道,不管他官位有多高,不管他攀附着多少权势,总有些事是他的人脉和权势解决不了的!
。。。。。。
回去的路上,司空南召有些意见,“娘,我还以为你们带我去哪里玩呢,结果是带我来见这个老妖婆。”他可是很记恨的!当初老妖婆以为他不懂事,哄骗他不说还想杀他,没想到没杀着他反而把她自己弄进了死牢。送她两个字——活该!
裴芊芊没好气的笑道,“带你出来透口气还不好?”
司空南召撇嘴,“牢里臭烘烘的,娘,你是想让我中毒吗?”
裴芊芊‘噗嗤’笑了起来。
她一高兴,她身旁的某个男人自然也高兴,司空南召左瞅瞅、右瞅瞅,小心翼翼的开口,“爹、娘,孩儿被闷在府里许久了,明日能不能让孩儿带布布去王叔酒楼里玩?”
司空冥夜俊脸一沉,冷飕飕的瞪着他,“你见过几岁孩童上酒楼的?”
司空南召眨着眼,大眼闪闪的,“爹,我整日都在府里,哪里见过啊?”
裴芊芊抱着自家男人手臂闷笑不止。
司空冥夜被他反驳得直接冷声下令,“哪里也不准去,给为夫在家好好练功!”
司空南召鼓着腮帮子,有些委屈的看向自家娘,“娘,我可是答应了布布的,身为男人怎么说话不算话,你要是布布,你肯定也会生气的。”
裴芊芊忍着笑,给了他一个白眼,“可娘不是布布。”
闻言,司空南召开始撒起娇,“娘……”
裴芊芊故意抖手臂,“艾玛,肉麻死了,鸡皮疙瘩都起了。”
司空南召扁起了嘴。
裴芊芊‘呵呵’直笑,也不逗他了,朝身旁某爹道,“算了,让他们去吧。”儿子能打招呼再去是好事,以他的本事就算偷偷跑出去也逮不着。”
司空冥夜揽着她身子,瞪了她一记,“慈母多败儿!”
裴芊芊瞬间拉长了脸,摸到他腰间,掐。
对面小家伙也忍不住开口,“娘,你瞧瞧爹怎么说话的?你今晚可别让他进房!”
好在马车内没有光线,否则某爹那张脸绝对吓人。
气息陡然变冷,某小家伙突然纵身一跃,像只猛箭般射出车帘外,嘴里还嚷道,“娘啊,孩儿先闪了,你先顶着哈!”
车夫都被他吓了一跳,好在缰绳拉得紧还没造成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