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 / 2)

长安 启夫微安 2511 字 10天前

长安反复思量,树下的周和以盯着她也陷入了沉思。

不是他的错觉,这个少女越看越像姜氏的义妹。虽说见面不多,但小姜氏的容色委实叫人心惊。如今回想起来,他依稀还记得那人的模样。

周和以之所以这般肯定,实则小姜氏是因爬他的床榻被姜氏沉得塘。他当时意识不清,却也清晰地记下了小姜氏惊恐的求饶。然而姜氏是非要置这义妹于死地的,那种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的痛恨,他到如今都印象深刻。

不过那是姜家的家事,无论其中曲折如何,周和以都站在外人的角度冷眼旁观了……如此,这少女到底是谁?

“常松叔去给你请大夫了,你乖乖坐着别动。”

长安端着清水过来,火红的衣裙在晨光下格外的醒目。周和以这才注意到,少女穿着的破裙子居然是嫁衣。而后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也是同样的朱红。

成亲两个字,猛地涌上心头。

“陆承礼。”长安叫他。

周和以浑身僵硬。

长安一边拧着湿布一边小心地措辞道,“你也看到了,家里着火,咱们要搬家了。你爹爹昨日把你交到我手中后就笑着去找你娘亲了。你爹爹为了照顾你,二十多年没去找你娘亲。现在你是个大人,他说他可以放心,昨晚就走了……”

周和以眼神倏地一闪,没作声。

长安抓起他搭在腿上的手,清脆的嗓音带着令人信服的笃定:“估计你娘亲性子比较着急,他没来得及跟你道别。往后,你就跟着我。知道吗?”

“……我爹走了?”一夜没出声,周和以嗓音哑到不行。

“嗯。”长安替他擦手心,头也不抬。

周和以盯着她,顺势哑着嗓子问:“那他什么时候再回来?”

“估计不回来了吧。”长安淡定地回,“你也知道你很烦,他为了养你,二十多年没见过你娘亲。接下来的日子,他会专心陪你娘亲。”

“哦。”

“跟着我也不会太差,”长安换了只手,继续替他擦,“我虽然不会像你爹爹那样,但至少会保证你不会肚肚饿饿,也给你蜜水喝。”

周和以:“……”听到这他也注意到少女奇怪的说话语气,这人是当他傻子吗?

“你乖乖的,常松叔回来,咱们在商量去哪儿。”

“哦。”

周和以地闭上眼,却没有睡意。额头贴上的冰凉布料让他神志更加清明。他控制着呼吸一长一短,像睡着,其实竖着耳朵听四周的动静。

长安又替他擦了会儿手心脖子,起身继续去搜罗。私库在哪,常松也说不上来,还得费心思去找。长安如今没工夫,只先搜明面上能看到的,保不齐这里头还有东西剩下。在这无亲无故的古代,钱财都是立身根本。抱着苍蝇再小也是肉的念头,长安打算再地毯式扫荡一遍。

院门传来吱呀一声长鸣,常松慌张的说话声打破了院里的寂静。

“李大夫,李大夫您快点儿!”常松拄着树枝的手都磨出血,他焦急道,“我们少爷就在那边树下,您快去瞧瞧!”

李大夫挎着药箱,哎嗨哎嗨地应声儿:“莫急莫急!老朽这就来。”

两人说着话,一前一后就进了院子。

老大夫一瞧陆家这模样,冷不丁被唬得不轻。不过瞧着常松哭得没了人样儿,嘴里念叨着几句‘作孽’,挎着箱子匆匆就去了树下。

树下的年轻人合着眼帘一动不动,若不出声,瞧着倒像个正常人。

老大夫摇摇头,也不在意地上有灰,他盘腿就地坐下就捻起周和以的手腕把起脉来。常松瘸着一条腿,眼巴巴地等在一边。周和以按耐着没睁眼,就听到耳边两个人在说他的情况:“高热也退了,幸亏处理得及时,倒是没伤及根本。”

“这怕是少奶奶替少爷包扎的,”常松听说没伤及根本,大大松了口气,“大夫您给仔细瞧瞧。我家少爷心智不全,疼了难受了不会说,您可得给他瞧仔细。”

“安心吧,皮外伤和头上那点伤口不碍事。就是后背伤到了骨头,怕是要养个三四个月,无事的。”

周和以眼皮子动了动,心中正为常松那句‘我家少爷心智不全’惊疑。就听到老大夫呵呵一笑,说:“既然醒了就睁眼吧。大夫伯伯正好问你几句,承礼你自个儿回伯伯话。”

李大夫自小给陆承礼看病,自然清楚他心智不全,说话也用哄孩子的口气说道:“伯伯带了一大袋的松子糖,承礼可得乖乖听话呀,听话了伯伯就都给你。”

陆承礼,也就是周和以立即被一盆冰水浇到底。

他慢吞吞睁开眼,对上一张笑开花的老脸。旁边一个手脚烧伤的老仆抹着眼睛,巴巴地看他。周和以心中稍一思量,牵起嘴角,露出一个纯澈无垢的笑来。

李大夫摸摸他的头,没注意到他浑身僵硬,从怀里掏出一小袋松子糖塞了一颗给周和以。

周和以接过去,以极其僵硬的姿势咬进嘴里。

常松注意到他恹恹的脸色,只当他这是身子疼才没精神,也没怀疑什么:“大夫,陆家遭了难,这回怕是要劳您辛苦。”

“这说得什么话,承礼也是老朽瞧着长大的。”李大夫叹息,手指在周和以的胳膊上点点,示意让他坐起身。

周和以顺势坐直了身子,李大夫摇着头就绕到他的身后。一手轻托着他的头,一手在扒他头发,显然是在瞧伤口。周和以头流了许多血,手一拨,头发都黏在一起。李大夫手指在周和以的头发里探,一面探一面问他疼不疼。

周和以低垂着眼帘,乖巧地问一句答一句。

……

长安转了一圈回来,李大夫已经在洗手。

陆承礼身上的伤,李大夫都给上了药,处理过。现如今正用着她打回来的令半桶水,边擦拭着手指边指着药箱里一个小药瓶给常松说:“那里头是金疮药,你拿着。回头擦洗干劲身子,就涂到伤口上。”

常松千恩万谢地接过去,又没忍住红了眼:“李大夫对不住,这回的诊金怕是要晚些时候送到您府上。陆家出了这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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