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不大,还断断续续的,显出门外之人的几分犹豫。
凌无奇“哐叽”一下猛地打开门的时候,更是把那人吓了一跳。
凌无奇皱了皱眉,看着那个才到他腰那么高的邋邋遢遢的小乞丐,冷冷道:“要饭的?我家没剩饭,到别家要去。”
“我,我找人……”小乞丐怯生生地说,“请问安乐安捕快是住这里吗?”
“不是。”凌无奇答。
“但是这边写着是‘安府’。”小乞丐指指头顶的牌匾,“我问了人,他们都说是住这里……”
凌无奇:“……”小门小户的挂什么牌匾?义父真是闲的!
凌无奇默默一抬手,上头的牌匾突然“咔咔”几声碎成了木头渣,零零散散掉落一地。
“哪里写着?你看错了。”凌无奇说着就要关门,“谁告诉你的就找谁去。”
小乞丐急忙转头冲隔壁门叫道:“大爷,这怎么回事啊?”
隔壁张大爷本来正捧着瓜一面啃着一面坐在门槛上看热闹,见到这阵势也吓着了,嘴巴张得老大:“乖乖!这安小乐是娶了个啥大罗神仙啊!”
凌无奇:“……”又是你?好你个张老头还没完了是吧,净给我家安小乐添麻烦!
“说吧什么事。”凌无奇不耐烦道。
“我,我找安乐。”小乞丐说,“他是我爹。”
“啥?!”张大爷手上的瓜掉了。
“胡说!”凌无奇怒道,“安乐才多大年纪?怎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孩子!”
小乞丐急道:“是真的!”
“亲娘咧!这是要出大事啊!”张大爷说着就蹦了起来,强迫症不药而愈了连西瓜都不捡了,老寒腿也好了一下就跑不见了踪影。
徒留凌无奇和小乞丐俩人大眼瞪大眼。
“你有什么证据?”凌无奇道。
“我这有娘亲写的信。”小乞丐说着就往怀里掏,掏一半停手了,“不行,不能给你看,娘亲说了,只能亲手交给安捕快。”
“爱给不给。”凌无奇说着又要关门。
安乐这时候出来了:“凌大哥,怎么了?”
小乞丐一听这声音,当即大哭起来:“安叔叔是我呀!呜呜呜我可找到你啦!”
安乐乍一眼见到这小乞丐有些懵:“你是谁呀?”
小乞丐抹了抹脸上的泪,顺手擦掉些脏兮兮的土,露出半张白净的小脸来:“安叔叔是我,我是小小!”
“小小?天啦你怎么弄成这样?”安乐惊呼,急忙上前拉人进屋,“快快,有什么事进屋再说。”
凌无奇真是气到肺都要炸了:结婚第三天亲生孩子找上门不解释就进屋?当我死了吗??啊???
安乐这边完全顾不上凌无奇了,一会儿给小小拿布巾擦脸,一会儿又忙着找吃的喝的:“慢点吃,别噎着,哎哟这可怜的……你一个人从平阳县过来的?太不容易了吧。”
直到小小哭够了,还打起了饱嗝,凌无奇才插上话:“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小小放下手里的馒头,哇的一声又哭了,掏出了怀里的信:“爹,娘亲她不要我了!”
安乐:“???”
安乐打开信,凌无奇凑过脑袋一起看了,然后两人对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封信是小小的母亲找人代笔的,全是她平时说话的口气,听一句写一句的,略有些语无伦次,但两人还是看明白了。
孩子的母亲正是那位送过安乐鞋子的杨家嫂嫂,而孩子的亲生父亲也必然不是安乐,是那位几个月前牺牲的杨捕快。现在杨家嫂嫂寡居不过数月,她娘家人却已然和夫家的长辈合计着,要帮她改嫁,好再收一次聘礼钱。杨嫂嫂身不由己,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孩子。新夫家不想要,亡夫家的长辈不愿养,娘家的亲眷也不肯收,她一个弱质女流思来想去,最后只能找安乐。“先夫在世的时候常说,安乐兄弟最正直也最仗义,若有困难找到他,他定然不会拒绝。现在我家小小无依无靠,还望安兄弟能收留,给口饭吃,将来小小长大了,定会像孝顺亲生父亲一样孝顺你。”
凌无奇无奈地揉揉眉心,心说这当娘的心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