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 / 2)

春时恰恰归 申丑 2830 字 11天前

沈拓也笑:“岳父说得是,我们总是住一块的,不急一时。”

施翎吃饱告声罪自去歇息,沈拓与沈计又陪着何秀才略坐了坐,这才送何秀才回房。

何栖烧了热水,好与何秀才烫脚解乏,拿火箸拨了火盆,待何秀才睡了之后这才长松一口气。半夜尚且不放心,担心何秀才择床不得好睡,恨不得披衣执灯看看何秀才是不是在那思念亡妻枯坐天明。

沈拓拦了,道:“外面天寒地冻,你身子弱。我去看看岳父大人。”他行动快,出了门一会子便回转,轻声道,“灯是灭了,我听呼吸平稳,想是睡了。”

何栖这才躺好,内疚:“我不睡,倒把你也搅得不得安睡。”

沈拓将手在火盆那烤了烤,这才回到床上,笑:“你我夫妻一体,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

何栖讨饶自认说错了话。

隔得几日,何秀才住得也颇为适应,拿了沈计的字帖,沈计只背着手恨不得头垂到地。

“虽不至于差……也无甚可取之处。”何秀才看了半日,到底不忍苛责,只得婉转开口。

沈计哪里不解其意,扭着手,揖礼:“何阿公教我。”

“也罢。”何秀才携了他的手,“我便倚老卖老,卖弄几分。你嫂嫂带来的书里便有字帖,我们先寻将出来。”

沈计两脸通红,又羞又喜又兴奋。

沈拓与施翎一同去衙门应差,何栖自在家中慢慢归整物事,除却自己的嫁妆,沈拓又将身家尽数交与,少不得一一收整入册。累了半日,这才伸了个懒腰,去厨房取了浸水的绿豆,拿小花锄在院中刨了个坑,将绿豆置入坑中,复又用石板压好。冬日少鲜蔬,街市能买到不过菘菜、银芽、韭黄几样,何栖偶尔自己也发银芽,又不费力,吃的时候也方便。

正净好手,便听有人扣门。何栖略整了整衣物,开了院门却见一个黄衣下仆,见了她,揖礼道:“可是沈都头的娘子?小的有礼。”

何栖更不解了,问道:“不知是哪家的黄衣?为的什么差事?”

那仆人堆笑:“小的是牛家下仆,为家里的二郎君与娘子递个拜帖?”

何栖接了拜帖,看一眼,是牛二郎夫妇递的帖子,道是后日上门拜访,不知主家可否方便。心中虽疑惑,面上却没露出来,笑着给了赏钱,道:“我是新妇生脸,不大识得,若有失礼之处望你家郎主、娘子莫怪。后日我与家中郎伯在家恭候大驾”

仆人得了准话,又得了赏钱,便奉承了几句,揖礼回去复命。

沈拓散衙回来,何栖把这事与他说,问道:“好好的登门拜访,不知与浮尸有无关联 ,大郎可要与明府知会一声?”

沈拓将手上的腊肉交与何栖,点头道:“是要与明府说一声,我稍去便回。”

季蔚琇怕冷,又嫌屋中气闷,披了毛氅,下了四面纸门,烤着火在那喝茶赏梅,惹来季长随一通抱怨。

见沈拓上门传话,笑道:“可算是有了动静,唬得我以为鱼儿不咬钩。”又道,“看来我也要递一封拜帖,不知你家娘子介不介意多待一个客人?”

沈拓笑:“我与内子恭候大驾。”

第四十五章

何栖一清早起来便将正厅收拾了出来,摆了桌椅, 架了三叠纸屏, 剪了一枝寒梅插了黑胚经瓶,素屏红蕊, 颇为雅致。

又架了火盆暖屋, 另铺了坐褥,拿火箸拣了红炭烧了红泥小炉,将茶事诸件件一一摆好。

沈拓看了,道:“我不知阿圆还会茶事。”

何栖摇头,笑:“哪里会茶事,勉强能煮简茶, 点茶、分茶这些雅事,却是一概不会。”

备了干鲜果子茶点, 让沈拓特去街市周家店买了水晶鸭子,自家蒸了果馅饼和枣糕。又拿钱央卢娘子过来帮忙, 卢娘子哪肯要钱,只是推脱。

何栖坚持道:“人情之事归人情之事,往日为我婚事,因是我们两家有亲,卢姨出力我们家坦然受着, 是为我们二家的情谊。现在却是正经请了卢姨相帮,不能混为一谈。”

卢娘子想了想, 叹气:“不过费上半日功夫,小娘子却拿钱出来。”

何栖笑:“我纵然请了人, 也要奉上一日的事俸。”

卢娘子道:“家中没有仆从,遇上正经的宴请到底不便。”又低声道,“若是周转得开,不如买个留头的丫头打打下手,平日也多只手烧火递水。”

何栖道:“家中才多少人,一日之间也没甚杂事,讲究的待客请宴一年也没个几回,大郎的结交都是不拘小节之人,来了也不过喝酒吃肉。再者,常言道开源节流,眼下两者都不得,倒不便作此打算。”

卢娘子与何栖一面将陪嫁过来的新杯盏洗刷出来,又拿热水一一烫了一遍,道:“我只是心疼小娘子少不得要担着操劳。你在闺中,日间也不过与你阿爹两人的杂事,何公又简居,再忙也是有限。如今嫁入沈家为妇,开门七事,又兼人情交往,你一个人又没个三头六臂。”

何栖想了下自己三头六臂的模样,笑不可自抑,差点摔了杯盏。

卢娘子拿湿的手指一点她的额头,又气又笑:“好在生了幅大的心肠,旁个为你担忧,你自个倒没放心。”

何栖被点得往后一仰,笑:“卢姨放心,我又不是呆憨逞强的,应付不过来还强撑着。”

卢娘子爱怜道:“只是说与你知。”又抿了嘴笑,“你别浑不放心上,还如往日闺中模样,过不了多少时日,添丁增口,我看你怎么周转。”

何栖还没想到此节,红了脸,小声道:“我还是新嫁妇呢。”

卢娘子瞪她:“不过眨眼的事。”又笑,“我看你与大郎好得一个人似的,开花结果快得很。”

何栖被说得满面羞臊,撇开脸:“还是姨呢,倒这么拿晚辈说事。”

卢娘子笑起来:“也只我会与你说这事!旁个谁与小娘子说呢?指望大郎那个娘?也就你家姑祖母还挂心,只是亲戚一个月不定碰上一面。”

何栖只笑着垂头听着。

卢娘子本有心想问问牛家做客之事,平日也没听闻沈拓与牛家二郎有这般交情,眼下却正儿八经得携妻上门来。到底自己身份不便,不好细问。

何栖见她模样,轻声道:“卢姨不要挂心,此间有些缘由,不便宣之人前,些许的小事罢了。”

卢娘子不以为然,既是小事,又有什么不可宣之人前的。只何栖要安她的心,她也当作不知,心底总是忧心何栖吃亏。牛家桃溪有名的富户,岂是好应付的?他们有钱有势,又有门司又有护院,仆役豪奴环绕,见了就要矮上三分。

催了何栖去妆扮:“这里交与我。小娘子待客总不好太素简,免得受她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