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晨看见了,觉得好笑。
还是个吃货嘿。
赵故台醒来后舔了舔唇角,伸长脖子朝前方望去。因为手被睡麻了,身形不稳,一个摔到地上,开始哎哟哎哟地叫疼。
众人很是无语地看过去,就见赵故台滚啊滚,滚到了火堆这边。
逐晨忍笑道:“算了,给他把绳子松了,带过来吧。”
就近一位青年直接给赵故台解开绳子,将人拽到空位上。
赵故台手脚发软,没有抵抗,出神地盯着火上的鱼看了会儿,片刻后才将目光挪上去,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
他自然发现了三个生面孔,知道他们就是修士,很是心虚地飞快掠过。
一个下午的时间他想清楚了,万不可以卵击石,好言道歉,放弃尊严,能活着回到余渊宗就行。
他这样想,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褐色的眼珠转了一圈,又倏地回到风不夜身上。
后者察觉到他的视线,狭长眼尾一挑,冰冷地扫向他。那一团漆黑的瞳孔,与隐隐环绕的魔气,将赵故台吓得魂都快没了。他指着风不夜哆哆嗦嗦道:“魔魔魔……”
他满脸惊恐,眼泪要落不落。
一个魔修,一个主杀道的修士,一个看不清深浅的女修。这师门上下全部都不正常,的确也是,正常人也不会来魔界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了。
指不定他们原先就是作恶多端的修士,才被宗门驱逐至此。
风长吟不高兴他指着师父,挥手将他手臂拍下,喝道:“不许你看我师父!”
风长吟手劲大,做这个动作又没有留力,赵故台被他敲得一阵钝痛,以为骨头都要碎了。
他后退一步,抱紧自己的手臂,将头迈进膝盖里,进入自闭的环节。
“不至于吧?”逐晨咋舌说,“你别给自己加戏好不好?”
赵故台抬起头,盈盈望了她一眼,跟棵风中凋零的小白菜似的,在做枯萎前最后的挣扎。
逐晨:“……”看来他的内心世界是真的很丰富。一个多愁善感的男人。
就这怂货样,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坏人。所以怂有时候的确是有好处的,能规诫人不走邪路。
逐晨环视一圈,指着赵故台问:“他平日有欺负过你们吗?”
张识文等人均是摇头。
他们早认过人了,愣是没想起这个是谁。
不过余渊宗的修士本就不少,他们不认识几个也算正常。
“不曾见过。”
“我似是远远见过一次,做祭祀的时候,他站在法坛的左侧。”
“余渊宗里最坏的,其实不是内门弟子,而是那些不得志的外门修士。一朝得势,就整日寻着机会来欺负我们。怕是在宗门里过得憋闷,发泄到我等身上。”
赵故台不理俗务,准确来说连门也很少出,此时低声为自己正名道:“我没欺负过别人。我一直都在醉心修炼……”
风长吟很是惊讶:“整日修炼就这修为?”
他是很真诚的,只是这话听着扎心极了。
赵故台闭上嘴,再次为自己无声地嚎哭了一次。
逐晨跟这阿宅起了些同病相怜的感触,毕竟她也整日醉心修炼,可修为还比不上赵故台呢。何况她师父是风不夜啊,不是余渊宗那帮乱七八糟的修士。
逐晨想着,从锅里舀了半碗粥递给他。
赵故台不敢接,小声嘀咕道:“能喝吗?”
“怎么?怕我们下毒啊?”逐晨眼白一翻,“米那么贵。”你也配。
赵故台读出她隐藏的半句话,很是羞愧,又带着点安心,两手接过喝了一口。
赵故台在余渊宗是吃过好东西的,但一喝这粥,还是跟灵魂被洗涤了一样,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他吧唧了下嘴,细细品味。
说不出味道是哪里好,就有一种令他特别满足的感觉
如果这是他的最后一餐……哦不,最后一餐应该得是孟婆汤吧。
逐晨看他一口一口喝着,用木柴拨了下火堆,又说:“虽然说,你以前没欺负过百姓,可今日你过来捣乱,被打是你活该。”
赵故台弱弱地应了声:“哦……”他也是已经认命了,没想别的什么。
逐晨说:“吃完饭就走吧,回去告诉你的同门,下次若是还敢来,我们就不客气了。”
赵故台又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火星噼里啪啦地响着,众人脸上都映着淡红色的火光。
赵故台一碗热粥下肚,五脏六腑都暖和起来,胆子也大了。他清了清嗓,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来此,跟我余渊宗作对?”
风长吟呛了一声:“谁是为你们余渊宗来的?”
风长吟很不喜欢这种被人误解的感觉。他对内乖巧,对外却是高傲的。听这人非将他与一个不入流的门派连在一起,心里老大不乐意。
“你们怎么想那么多?”风长吟瞅了逐晨一眼,从她脸上得了灵感,大声道,“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死皮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