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梦兆飞熊数定,凤鸣王道邦安。当时渭水访良贤,演易能推会算。
漫漫流年风雨,悠悠沧海桑田。几回况味古人言,感慨红尘扑面。
——拟作《西江月》。
却说老倌父子得了万年人参,一路上欢天喜地往回走,看看到了入山的垭口,老倌谢过李医官和青林二人,请二人回去——老倌觉得不宜让他二人发现自己跟山北人有交往。
李医官与青林二人转回去;老倌再往前走,到了村寨西边的丛林边上时,停了下来,撮口一啸。
丛林中再次蹿出一道身影,正是那马格修元。
马格修元迎上前来,先施一礼,口中称道:“恩兄回来啦!”
老倌笑道:“怎么你这会儿又称起恩兄来了?跟我走吧。”
于是马格修元跟随老倌父子二人,进了村寨,径去老倌家中。
一路上遇到村中邻居,也有人视马格修元如未见,也有人跟老倌打招呼,就势询问马格修元是何许人也。
老倌笑答曰是自己昔日的朋友,轻轻带过了事。
到了家中,老倌就按和家老祖的嘱咐,先备好药吊子,选用上好清水,将人参切片,用文火煎熬。
和家老祖和子轩有过交待:这枝人参要熬到七天,药性才能全发,那时服用,包治百病。小刘海既是有缘得到这枝人参,必然能药到病除!
老倌一边炖药,一边准备饮食,招待马格修元,那刀工火候都是把握得极好,想来也是这么多年家常过日子练出来的本事。
马格修元笑赞:“恩兄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厨艺,佩服啊佩服!”
老倌笑答:“生活所迫呗,哪里称得上什么厨艺啊?何况又没有什么好吃食,只怕慢待了老弟!”
马格修元道:“恩兄,别这么说,哪怕是你烧得一碗凉水变热水,我马格修元都感激万分!何况我这一回来这边是作探子的,我真是觉得惭愧!”
老倌笑道:“虽说你是来做探子的,但你的心意我是明白的,你想的不是打仗,爱的只是和平,就凭这一点,我也得尽我所有来招待你,竭尽地主之谊,是吧——老弟你帮我看着药吊子底下的火。”
马格修元笑了:“我可是要在你家里呆上些日子,哪里都不去,给您添麻烦了哟。”
二人边说话边做事,不多时,饭菜备好,老倌盛了饭菜,去喂他的妻子,完毕,这才取了薄酒,跟马格修元对酌,说了些两地风情的话。
除了跟招待马格修元,老倌最着意的,就是小心熬药,到得第五天上,就闻到一股细细的香味。
第六天上,左邻右舍都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问及何香,老倌只说是给孩子和他娘熬药。然而人们都奇怪这是什么香味,因了这香味浓郁纯正,嗅来让人陶醉,连村上的三姓村老都闻香赶来了。
这三姓村老,却是一姓一人,合着正好是三位。
“好香!”一个人嗅嗅着说。
“这什么香物啊?”另一个疑惑道。
“世倌你家熬什么药?”刘姓族长问。
三姓村老,也就是三姓各自的族长,此时连袂而来,虽然口里问的话挺随意似的,可是那个表情严肃啊,却是的的确确地吓了老倌一跳!
老倌赶紧上前施礼。不过老倌可没敢说熬的是万年人参,他一边将三老往屋里请,一边解释道:
“这是和靖药堂的和老医官专门给我家小海,还有孩儿他妈那病特地配的药。”
“世倌哪!”刘族长道:“你在家里忙着熬药,却不知道这药香味把山里头野兽都惊动了,围着寨墙乱跑,都快要变成了兽潮了,估计今夜里必然会有大野兽出现——那和靖药堂究竟给你弄了什么药来,竟有这么香?若是兽潮来了,这可不就是坑害了我们全村人了么!”
“什么?!”老倌大吃一惊:兽潮,他这辈子虽只见过一次,但是那时自己年纪还小;那可怕的场面,却让人心惊胆寒,魂飞魄散,任谁见过一次,都会终生难忘的哟。
“看来今夜全村都得出力守夜。”三老中一个接口说道。于是三老——这三姓村三位族长们,就在老倌家院子里的梧桐树底下坐了下来,又叫来部分三姓各族的打猎好手来,现场商量防备兽潮的事。老倌则为他们端上茶水。
这时已经是下午申时初刻了。一个二十八九岁,负责观风瞭望的汉子,老倌认得他叫做张南风的,面露喜色进来报告三老说,寨子外的野兽比先前少多了。
众人听后,年岁小些的倒都有些高兴,可是一看年岁大的,以及三老他们,却是面色更为凝重。
“南风”,张族长说道:“你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兽潮冲击村子呢。你不懂得,这野兽少了,只怕是有更高等的更可怕的野兽来到了,把低等的兽类吓逃了;其实这反而更凶险啊。”
“竟然是这样啊!”张南风吃惊。
“我们村将近四十年没受到兽潮坑害了,年轻人没经过阵,自然不懂得这里面的要害所在。”
说话的是王姓族长,他在三老中年岁最轻,但也有七十多岁了。“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还是我们几个老古董去看看寨外情况吧。”
于是三老和一众村民纷纷离去。
这时,空中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这铃声不紧不慢,不但让人听得清楚明白,而且听来让人心头安静,似乎就在耳边响起一般,同时就听到一个声音唱道:
百岁光阴祸与福,世人暗昧多自误。天机凭俺断分明?一卜一占指迷途——算命了!算命了!神算天机子竭诚尽忠,算命来啦——得我一卦指明,从此平安一生。
众人都是大感疑惑:此时哪里来的算命打卦的先生?
三老并一帮村民一齐向这声音传来处望去,就见一白衣相士,头顶一方文士巾,身披白色风尘褂,脚踏步云绣丝履,左手持一白幡,右手持一紫金铃铛。正从村口一步一摇地走来。
但听那铃铛摇个不停,发出串串清脆铃声;又见那幡上正面写着:天机神算;风一吹,幡旗一转,又现出背面的一行字,上写着:好人一生平安。
待走到近前再看时,只见这白衣相士面如秋月,眉若柳刀,目似古潭,眸中神光映水,似是深不可测。
这白衣相士来到近前,向众人施礼道:“各位,请了请了!但凡有奇怪忧虑疑惑之事,本大仙皆可指点一二。”
三老与众人未及开口说话;那张南风本是个年轻毛躁的人,此时正因为兽潮之事而心情不快,当即就直统统地拦住相士的话,不客气地开口道:
“这世上我还从来就没听说真有什么神仙,你这大仙是自封的吧?”
“哈哈!好眼力!居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我这大仙是自封的。不过就算是你求我算,本大仙也是不为你这小毛孩子算命的。”
“你说谁小毛孩子?谁稀罕你个老冬瓜算命!?”张南风反唇相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