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节(2 / 2)

少商摸摸脑袋,难得听话的没去理楼垚,而是一头扎进霍不疑血迹斑驳的衣袖中,絮絮叨叨问可有哪里受伤,哪里不适,霍不疑果然欢喜的不行。

等到彻底清理屋堡内的抵抗,霍不疑才允许少商骑马进去,四处守卫的将士们举着盘旋如火龙般的火把,将黑憧憧的屋堡照的光明透亮。

少商有些紧张,若这里再找不到袁慎,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霍不疑一手策马,一手牵着她的坐骑缰绳,两人缓缓往里骑去,不一会儿,张擅赶来禀报:“少主公,四处都搜过了,不见李阔那厮!”

霍不疑点点头,道:“你带人戒备四周,让底下人继续搜。”

两人骑马直至后宅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精致繁华不逊宫廷气派的闺阁屋宇。

梁邱飞也来禀报:“我等找到几处地牢,但关押都是无关人等,均无袁公子下落。后面的内闱中发现自尽身亡的李阔夫人,还有一同自尽的几名贴身婢女。”

霍不疑浓烈美丽的五官在火光的照映下,如一尊忽明忽暗的玉相。

他一声不响的翻身下马,拉着少商往内居走去,果然看见一地的婢女尸体,或坐或卧,还有躺在锦绣堆积床榻中的李夫人。所有女子都死状平静,有几个脸上甚至还残留着笑意。

案几上放着没饮尽的毒酒和各色的精致点心,少商猜她们都是服毒自尽。霍不疑却俯下身体观察这些尸首,尤其是那位丽色犹存的李夫人,他抓着尸体的手看了好几遍。

少商到底惧怕尸体,不敢凑近,只问着:“有什么不妥么?”死去的李夫人年轻秀丽,双手白嫩细腻,显然是没干过重活的大家闺秀。

霍不疑站直身体,低声道:“只盼是我多心。”

这时,又有侍卫来报,据奴仆招认,有一名贵介公子被家主夫妇藏在一处极深的隐秘地牢中,照他的形容那公子应该就是袁慎。

“他还活着么?!”少商又惊又喜,就知道这货没死!

那侍卫道:“那奴仆说,他昨日还听见袁公子在地牢中的动静。”

少商喜上眉梢,一时忘了神棍胞兄的叮嘱,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去看袁慎了,霍不疑不疾不徐的跟在后头,梁邱飞小心觑着脸色不大好的自家少主公。

隐秘的地牢就设在祠堂后的砖墙下,李家人的意思大约是让祖先帮忙看管犯人。

霍程二人在一群高举火把的侍卫簇拥下来到地牢入口,顺着阴暗的石板小道走去,越往里面地势越低,就如一条倾斜的匕首直插地下一般。地道曲回环绕,时而斜坡时而阶梯,走了约一顿饭功夫,终于在地道尽头看见一扇石门,推开一看竟是一个极大的方形窟窿。

推门的梁邱飞不防,险些一脚踩空,被后面的弟兄拉住才稳住身形;举火把去照,众人才发现这原来是一间深陷下去的牢房。

这间牢房便如一个倒置的平顶金字塔,方方正正的四棱锥台,上大下小。推开石门后,需要顺着一条长长的石阶走下去才能到地面。

走到这里,霍不疑已经眉心紧锁。

其实适才在入口处处他就不欲进来——态势不明之地本不应轻易涉险,不过他看少商兴兴头的样子就没说话,只吩咐侍卫沿途持剑留守地道,一旦发觉不妥立刻吹哨报讯,不可让人堵住了后路。

他正打算拉少商离开,让军卒下来查探好了他们再来,这时地牢深处响起一个熟悉但虚弱的男子声音:“……是谁来了?田堡主么,要杀便杀,何必多逞威风。”

一听见这声音,少商多日来的担忧终于化了开来。她喜笑颜开,擎着一盏风灯蹬蹬的踏下石阶,梁邱飞看霍不疑轻轻颔首,便领着几名侍卫举火把跟上。

霍不疑自己却不下去,而是挺直背脊的站在门口,年轻的肌肉警惕的戒备着。

石阶有三四十级,摇曳的火光将地牢照的若隐若现,石板地面的其中一角铺有稻草,一旁有案几被褥,甚至还有一架简单的屏风,后面大约是净房。

草堆上靠墙坐了一名身着浅蓝曲裾的青年男子,形容虽然狼狈,胳膊腿上都裹着绷带,但还算整洁利索。他似乎久不见光,一手遮眼:“来者何人。”

少商顽皮道:“袁大公子,别来无恙啊!”

袁慎赶紧抬头去看,见到笑颜如花的熟悉女孩,惊喜交加:“少商,怎么是你!”

霍不疑清清嗓子:“还有我。”

袁慎一滞:“你……你也来了……?”

霍不疑不悦:“你以为是谁救的你!”

少商没注意两个男人的暗潮涌动,笑呵呵的去扶袁慎,谁知他手足一动,众人才发现袁慎右手锁了一圈精铁镣铐,后面的铁链一直深入三丈开外的对面石壁内,看着有些松动。

霍不疑也看见了,一面让人去外面找钥匙(估计找不到),一面让梁邱飞等人用刀柄去撬挖那松动的石壁(出去了再找开锁师傅)。

少商都已经做好袁慎遭遇不幸的思想准备了,此时乍见故人安好,她喜悦的迭声发问‘你身上有伤么,有没有生病,饿了么,他们拷打你了么’……

霍不疑倏然打断:“袁侍中是如何被擒到此处的?”

袁慎叹道:“你不问我也要说,此事说来话长,我是追查公孙氏余孽到这里的。”

自从袁家在刺杀事件上栽了大跟头后,袁慎心知便是有皇帝的宠信,若无功勋傍身,回到尚书台也不免受人讥嘲。于是他索性先从宫廷中抽身,寻机立功。

“你想立功就立功,功劳难道是那树上的熟果子,你想摘就摘啊。”少商吐槽,“第五成现在还昏迷不醒呢,你们究竟怎么了。”

袁慎再叹:“第五成还活着?那可太好了,是我轻率,连累了他。”

他顿了顿,继续道,“送双亲离开都城后,我就在家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一事——观那公孙宪的行事做派,似是对江湖中人草莽之人甚是清楚。若他能用江湖中人,我也能反过来用。于是我请第五成出马,联络昔日江湖中的老友,几番打探后,听到一个半真半假的消息。”

“什么消息?”少商听的入神。

“屡次主使刺杀朝廷大将的那个公孙宪……”袁慎抬头看了站在上方的霍不疑一眼,“这些年来时不时运送财货出蜀,并且多是找江湖中人来押送,而非蜀中将士。至于送去了哪儿,竟然无人知道……”

“多次运送,怎会无人知道。”霍不疑出声。

袁慎道:“公孙宪打仗平平,但施行阴谋鬼祟却是个中好手。运送的车队在路上会几次更替押送人手,出蜀后更会隐入南来北往的各路商队中,让人难以分辨。”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霍不疑问。

“天下茫茫,本难寻找,于是我就去鸿胪寺翻查卷宗。”袁慎道,“当年公孙老儿镇守蜀中日久,生了称帝弄权之心,便让自家子弟都迎娶蜀中世族之女,作为姻亲之盟。”

少商轻轻切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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