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1 / 2)

不良于眠 宣蓝田 2607 字 1天前

“你意思是还要跟他一起吃个饭?”秦深从她的话中听到了关节,危险地眯了下眼。

“啊,其实我有点饿了……其实这家的?h饭真的挺好吃……好吧好吧,我不吃,进门说完就走,我把?h饭打包回来,咱们一起吃好吧?”

“嗯。”秦深对她这个回答勉强算是满意,开了车门,放她下去了。

推开餐厅的玻璃门,有时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噗嗤笑出了声。寒风凛冽中,他大敞着车窗,直起身一瞬不瞬地望着这边,像送女儿出嫁的老父亲似的,就差满眼热泪了。

隔的距离有点远,何有时怕他看不清,往回走了两步,在秦深越来越热切的目光中停住脚,抬手给他比划了一个“15”的手势,转身进了餐厅。这是要他等十五分钟的意思。

两年来,这家餐厅何有时来过几回。她没睹物思人的习惯,却每回来医院复查之后都会在这里用一顿饭。老板娘有个上初中的女儿,那时她和盛安骅来得勤,女孩常跑来拿不会的题目问他俩,一来二去也算是熟了。

进门后无须四下张望,何有时一眼就看到了盛安骅。

上午十点,一大片用餐位只坐着他一人,也不知道是这个时间点没人来吃饭,还是餐厅被他包了一上午,不对外营业了。

“有时。”盛安骅已经等了挺久,不知在她来之前想了些什么,直到看见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了才回神,忙推开椅子走过来扶她。

动作挺大,弄得何有时都怔了下,略一琢磨回过味来了,抬手挡住他的搀扶,浅浅一笑:“不用扶我,我能走稳,都两年了。”

盛安骅僵硬地笑了下,没能接上话。

谈过半年,到底还是没忘干净的。至今还记得她习惯守时,提前点好了奶茶,也是她以前喜欢喝的口味。

“有时,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见我了。”

盛安骅望着她,眼里浮起一层雾。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段时光,又或是困在过往的回忆中一直没能走出来,“这两年在国外,我特别想你,甚至平时走在路上看到哪个像你的背影都会回不过神来,我……”

“盛先生。”

何有时微笑着打断他的话,“我想你大概是理解错了,我今天来找你,不是谈这个的。”

盛安骅明显怔了下。

何有时顿了顿,接着往下讲:“这场谈话在两年前,你离开的那时候就该有了。只是我们断了联系,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

“首先谢谢你。车祸,骨折,那段时间,大概是我这辈子最糟糕的阶段了,虽然后来我们散得不太好看,不过还是谢谢你当初能陪着我,让我从那段糟糕的处境里走出来。但话说回来,车祸也是因你而起,打乱了我人生所有计划,却也做了经济上的赔偿,就当是不亏不欠。”

“然后,我得跟你道个歉。分手之后我做了很多让你困扰的事,一直没认认真真说个对不起,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挺蠢的。”

要是秦深在这里,听到有时这么说大概也得愣一下。三个月前她提起这事的时候还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现在已经能淡然处之了,言语间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盛安骅一下子慌了:“你不要说对不起,是我那时候太混蛋了,离开你的这两年,我才真正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有时,你在给我个机会好不好?让我来照顾你,我们像过去那样好不好?”

他说得语无伦次,何有时抿唇:“不好。”

“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他是江家的下一任接班,是秦立责的独子,他家是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但我爸妈,他们已经知道了我的态度,等你治好腿,他们会很喜欢你的……现在医学很发达的,就算治好后你走路还会有些跛,也没有关系的。”

盛安骅蓦地抓过她放在桌上的手,拢在双手掌心里,“有时,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意了。”

何有时仔细听他说完,从他掌心里一点点抽回手来,有点想笑:“这就是你和秦先生不一样的地方。”

她一字一顿,说得极慢。

“你总是觉得我右腿不良于行,是残缺的,是贬值了的,配不上身体健全的人,配不上家境优渥的人。甚至把做手术当成让你父母接纳我的条件。”

盛安骅还没说出的话被她摆摆手堵回去:“可感情不是这样子的。在秦先生眼里,我的腿从来不是缺陷,我的心理疾病也不是,他能完完全全地接纳我。尊重我的选择,陪着我往前走,而不是帮我选择一条怎样的路。”

盛安骅嗓子像堵了似的,出声滞涩:“可他的父母……”

何有时笑了下:“秦爸爸呢,跟你想象得不太一样。他不干涉我们的感情,过年的时候我们还通过话的,很包容,他不会干涉秦先生的选择。”

“可我查过了,秦深他是个精神病!”

盛安骅猛地冒出这么一句,倾身凑近她,眼里血丝极重,“这事他是不是瞒着你?其实智宜上下都知道的,他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好,最近一年来甚至没怎么在公司出现过。”

“他是个精神病!你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他能给你什么幸福!……有时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喊他秦先生,喊得这么生分,你们没在一起对不对?”

何有时表情一下子冷下来,想拿奶茶泼他的冲动却只持续了两秒钟,她表情又缓和下来,温声继续:“我知道的,他跟我讲过,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从没瞒过我。我不是因为逃避你才拿秦先生当托词,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可是他……”

“安骅。”

盛安骅猛地怔住,未出口的话死死卡在喉间,只能呆呆看着她。

这是两年来她头回这么喊他,神情专注又温和,不是上次重逢时那种压抑着情绪而刻意做出来的冷淡。像心底创伤抚平,终于补上了自己的所有破绽,又或者只是添了一件铠甲,爱她的人,会成为她的铠甲,让她变得圆融透彻,刀枪不入。

盛安骅忽然被一种莫大的恐慌攫住。来之前他想过,提起往事有时可能会歇斯底里,可能会用最恶劣的话骂他,会有各种各种可能。

而任何的可能,都指向他所期待的复合。单是“有时主动联系他”这么件事,除了想复合,盛安骅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而此时,一切都朝他始料未及的方向跑。

盛安骅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了个干净,连笑都是艰难挤出来的:“有时,你变了。”

“我没有变。我照旧喜欢养多|肉,照旧喜欢收集明信片,照旧怯于在公众面前表达自己,照旧爱看动漫爱看喜剧片,还像过去一样宅。我没有变,我只是不喜欢你了,你总觉得我走不出过去那段感情,其实我早走出来了。”

何有时喝完最后一口奶茶:“另外,秦先生已经向我求婚了。”她笑了下:“不过还得等等,等我变回最好的样子,就嫁给他。”

“所以,以后请不要打扰我们了。”

轻描淡写一句话,盛安骅却像是被迎面抡了一锤似的。

“我们,要结婚了。”何有时轻声重复了一遍,笑得很甜,眼里有晶亮的幸福泄出来,像个专戳人伤口的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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