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是他离开修真.界唯一的机会了。
葛念紧了拳头,皱着眉仍是踌躇不定,傅灵宣见状也不再勉强,侧首对着何成道:“我们下去吧。”
她话音落,何成手上便多了一把金阳剑,另一只手牵上她,低声道:“走。”
两道剑光瞬间便没入深渊。
悬崖深处的光线不断变暗,两人不知飞落了多久,只感觉视线范围越来越小,似有浓雾弥漫在身侧,越往下神识的使用也愈发受到阻碍。
尤其是当神识触碰到那逐渐固化的浓雾时,识海里就会产生如针扎般的刺痛,且是极其冰冷的,就似冰锥划破头皮一般。
何成最先撤回了神识,他已是面色有些苍白,显然识海动荡地不轻,然身上法宝众多,却是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还强撑着。
须臾之间,傅灵宣就感觉四周的视线一亮,眼带惊诧地看向身侧,就见何成手中正提着一盏金色莲灯,周身有金光汇聚而成的几尾金鱼在畅游,十片流光溢彩的金色莲瓣绕着花心飞速旋转,连成一道光环,就像灯管一样照亮了四周,就连空气里的浓雾似乎也主动退散了些。
傅灵宣自小就对这种精致灵巧的器物没有抵抗力,此时满脸艳羡地凑过来,她还未开口说话,何成已将灯盏的提竿塞进她手里,笑如春风宠溺道:“拿去玩吧。”
傅灵宣:“……”
然她还是很欢喜的,提着莲灯,两人下落的速度也加快了些,周遭的空气冷得彻骨,且灵气屏障也不能阻隔,尽管两人的衣衫皆是仙器品阶,面对这此地的阴寒之气却也无可奈何。
待到后来,崖壁上已经不知是冰封几尺,数不清的冰棱横向刺出,似是想要阻了他们的去路,偏那冰棱又无色无味坚硬无匹,他们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小心地避开冰棱。
可饶是如此,莲灯灵气耗尽骤灭之时,两人仍是失了方向撞向了冰棱,霎时便被冻结住。
坚冰自他二人脚底开始浮现,顷刻间便将两人包裹住,将他们冻成了晶莹剔透的冰人。
傅灵宣尝试用丹火去融解坚冰,然却收效甚微,那冰块融解地极慢,反倒是她指尖的火苗簇越来越微弱,竟像是被吞噬了一样。
“这坚冰有古怪。”就在她身旁不远处,何成与她反方向被冻成冰棒,此刻两人头挨得最近,但是脸被完全冻住,嘴巴不能张合,何成只能朝她传音。
傅灵宣微微一怔,收了指尖的丹火,心头愈发凝重,确有古怪。
方才她未来得及细看,以为自己的丹火将坚冰消融了些,然事实并非如此……
那坚冰不是消融了,而是被压缩了,体积变小密度却变大了,这坚冰吞噬了她的丹火,愈发坚硬了。
“我试试用剑气破冰。”
何成话音落,身外覆盖的寒冰便如雾般消散,直到此时他才看清那空气里漂浮的冰点,竟是群密密麻麻的飞虫。
那些飞虫通体透明,被他剑气触到后便燃烧着坠落,飘起一片金色碎屑。
下一瞬傅灵宣也脱困,两人立即远离了崖壁,彼此间面色凝重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地方果然邪气。
“莲灯里的阵法毁了,我们看不清底下的环境,接下来得万分小心了。”
傅灵宣晃了晃手里的莲灯,语气略微有些可惜,周遭的气温实在太低,她说话时连呼吸都带着寒气。
诚如葛念所说,这地方真是冷得很,到目前为止,他们下落的深度至少也有几万丈了,却是连葛念说的河蚌都还没见着……更别提刑思崖的底部了。
单是眼前这无处不在的冰虫,就足以让他们步履维艰了。
“这些冰棱都是冰虫聚集而成的,崖壁上的那些冰,可能也是。”
何成微皱了眉,边说边崖壁上挥出了一道剑气,剑光所到之处扬起一阵金色光碎。
冰封的崖壁被划开一道口子,然而很快,那冰缝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重新聚拢补合。
横出的冰棱越来越多,甚至它们已经不再伪装,那些冰虫聚集成形,化作一条条透明的软鞭朝二人抽打了过来。
傅灵宣持剑回击,一剑便斩断数十根冰鞭,然下一刻,新的冰鞭又会汇聚而成。
很快,这些冰条在他们四周交织成网,如一个网兜般将两人困在了中间,球网开始骤然紧缩。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停下手中的剑,任由那铺天盖地的冰虫朝他们压下,待到他们的足尖开始凝结成冰的刹那,两人周身顿时剑气汹涌,如惊涛骇浪般翻滚着。
只一瞬间,空中火花四溢,星光飞溅。
一切重归于安寂。
剩余为数不多的冰条自动退让开来,安分地贴回了崖壁,继续充当着冰块。
冰虫让路了?
“算你们识相。”
傅灵宣手腕一转便执剑与身后,下巴微抬神情傲然。
然她心中却并未轻松,这些冰虫竟是开了灵智的,那便只能说明一件事,这底下仍有考验在等着他们。
何成放出了两只傀儡机关人在前开路,这次没了冰棱的阻碍,他们一路潜行地颇为顺利,就连之前的阴寒空气都开始逐渐回暖。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往崖底深处灵气也愈发稀薄,两人体内的灵力也在逐渐流失,傅灵宣当机立断,选择停止消耗体内的灵气,两人只借着崖底的吸力自由下落。
这个速度并不慢,但他们依然坠落了很久,空气里没有一丝灵气,甚至连风都没有,就像是凝固了一般。
两人以仰躺的姿势在坠落,可体表却感觉不到任何异样,不痛不痒,不冷不热,甚至有些舒坦。
“灵宣,我们好像落入幻境了。”
何成转了转脖子,朝傅灵宣看了过去,她正闭着双目似在小憩,闻声后猛然睁开眼,于电光火石间翻身而起,手执长剑,目光冷凝地朝何成心口刺来。
何成双目微瞠,顿时惊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