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阿挽 沉闇 4099 字 14天前

可是,翟挽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有武功不用,她又不可能故意保存什么实力,还处处小心,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翟挽如今,武功尽失!

想到这个可能性,钮丞惠整个人一下精神了起来,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天跟她在客栈中交手,自己在她手下走不了百招,可那天她到了总坛,却能让自己拿下。不是她想要探探路,翟挽从来都很直接,能够用武力解决的,从来不用脑子。而是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武功应该就没有了。

想到这里,钮丞惠便一阵后悔,可恨翟挽太老奸巨猾,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硬是让自己放走了她,还留了一记伤。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翟挽那么狡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她了......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钮丞惠气得狠狠地拍了拍地上,他一用力便牵动身上的伤口,痛得自己又忍不住龇牙咧嘴,再无之前的贵公子气派。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只是他的猜测,实际上是不是如此还是未知。他原想派人过去试探的,但一想到翟挽的手段和她的心机,又不敢确定了。想了想,他忍着痛,招来旁边站着的人,跟他耳语了几句,便挥手让他离开了。

他不能去做这个出头鸟,换个人总可以了吧?翟挽树敌太多,也不是他一个人想取她性命。

翟挽跟陆岱川一起到了山下,之前他们落脚的那个客栈早已经是大门紧闭人去楼空了,她跟陆岱川转了两圈儿,还是陆岱川在柱子底下发现了他们师门的暗号。这里地处西北,跟青门宗所在的地方相去甚远,他不担心是青门宗的人追了上来。翟挽却又另外一番思量,她知道单单她一个人去了拜火教总坛,以钮丞惠的多疑,一定会派人下来寻找,看看她往常带在身边的人在哪里。多半是周咸阳和谢梧桐见风头不对,赶紧撤了。周咸阳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见机行事的本领还是有那么一些的。

她也不担心,跟着陆岱川一起按照标记一路找下去,果真在另一个比较大的镇子上面,找到了他们三个。

见到翟挽,谢梧桐就差痛哭流涕大喊三声“姑奶奶”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翟挽,才跟她相处了没两天,翟挽就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多天,山上半点儿消息没传来,钮丞惠还派了人下来找他们的行踪,他还以为翟挽就这样死了呢,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她居然还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这如何不让他惊喜?

翟挽看着谢梧桐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心中微感,如今能真心实意想她回来的人也只有谢梧桐一个了吧?也不是对她有那么深的感情,而是他见了自己就想到木小树,当年她跟木小树,可是平生至交啊。木小树死后,这么多年想必他也一直担惊受怕,生怕遇到个什么来挑战的人三两下将他砍死,又怕遇到个什么当年木小树的仇敌找他报仇。眼看着迎回了翟挽,他这段时间能过点儿安生日子,翟挽又一去十几天快回不来了......

念着他的不容易,翟挽忍了许久才没有一巴掌挥开他,任由着他一个老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得抽抽搭搭。大概是见翟挽没有阻止他,谢梧桐越发来劲儿了,哭得越来越厉害,翟挽终于受不了,一巴掌拍在他脑门儿上,“给我停下!”

听出来她满心满意都是不耐烦,谢梧桐赶紧止住了声音,站直了身子等着翟挽问他话。

他原本以为翟挽会问他周咸阳的事情,谁知道她开口却是,“你有没有想过,要给你师父传个衣钵什么的?”

谢梧桐一愣,不明白她如何说到这上面来了。可就是传衣钵,那也不是他想传就能传的啊,他什么武功都不会,师父的真传丝毫没学到,怎么传?

翟挽看着他一把年纪还要装可怜就忍不住青筋乱跳,只想给他两巴掌。要不是看在木小树的份上,她还真想让谢梧桐有多远滚多远。但一想到木小树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死前还要替谢梧桐如此打算,翟挽就知道木小树是相当看重他的。

她揉了揉额角,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耐着性子跟他解释道,“你师父对你尽心尽力,你如今年纪也大了,总不可能一辈子呆在我身边吧?将来你死了,总要有个人给你收尸的,这些事情不让你徒弟去做,难道要让我做吗?”况且,虽然江湖子弟江湖老,但她也不忍心让木小树死后香火不继。

翟挽说的是很有道理,虽然木小树性格豪迈不拘小节,但是到底于他有养育之恩,此生都无以为报,若是能够留个弟子,那自然是好的。“可是......”他犹豫着打量了翟挽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大着胆子说道,“可是晚辈我并不会武功啊。”既然连武功都不会,谈什么收徒?

“这个你不必担心,反正如今有我。”翟挽武功又慢慢恢复了,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她必须要防着什么时候武功再次消失。木小树跟她是过命的交情,她教一教,也没什么关系,不过这样的事情要赶在她武功再次消失前定下来。

至于陆岱川的事情,也要加快速度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在看文的小天使冒个泡儿呗,好冷清~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翟挽武功曾经失掉一段时间的事,她谁也没告诉。长期以来形成的多疑敏感,让她谁都不敢相信。贸然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别人面前,无异于将一把刀放到那人手上。她自己都不知道武功为什么会消失,若是让人先一步知道了,加以利用,只会将自己置入险地。

虽然不了解钮丞惠,但他敢在自己手上抢人,翟挽就知道他不是有勇无谋之辈。加上他们武功原本就系出一脉,说不定她自己搞不懂的地方,钮丞惠反而比她更清楚。她武功不见的事情,瞒得过身边这几个小脑残,一定瞒不住钮丞惠。

当初她出问题就是在他面前,她那么反常,钮丞惠不可能注意不到,他当时没反应过来,不代表之后也察觉不到。等到他回过神来,一定会有其他动作的。

至于陆岱川,倒是要找个时机,让他回去了。

一行人朝着当年醉红山庄的方向又走了几日,陆岱川天天被周咸阳拉着跟他比武,说是要多练练。翟挽刚刚教了他新的剑法,他乐得跟人喂招,于是欣然答应。翟挽和谢梧桐老奸巨猾,周咸阳那点儿小心思自然瞒不过他们两个。渐渐的,连段小楼也发现几分不对劲儿来,忍不住出言提醒陆岱川,“你这剑法,若不是有翟前辈悉心教导,多半还不知道放在哪里落灰呢。你要不要跟她知会一声?”

她的意思,其实是希望翟挽出来阻止。毕竟,从他们几个人凑在一起开始,翟挽就是领导者。她资历老,江湖经验又足,没道理看不出来周咸阳心中那点儿小九九。况且,陆岱川一向怕她,她说一句话,比旁人说十句都有用。

哪知陆岱川却浑然不放在心上,“这原本就是我陆家剑法,她教我也是还给我,跟她说什么?况且,”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翟挽,“你以为她不知道吗?老太太耳朵灵着呢。她没做声,就是答应了,我才不去多嘴再问触她霉头。”说完,就开开心心地拿着剑走到不远处周咸阳的身边,跟他一起找个空地让他指点自己的剑法了。

两人在一起对了几招,周咸阳身上的内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见舞剑越发灵活,他也面露高兴,“总算是好彻底了。”陆岱川也跟着一起高兴,正要说话,周咸阳却话锋一转,夸起他的剑法来,“你这陆家剑法可是越来越有效果了,将来陆家声威在你身上重现,指日可待啊。”

他一向严厉,突然这么夸人,陆岱川反而还有些不习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周咸阳手中舞了一个剑花,说道,“这一招,跟青门宗的那招‘流燕华飞’倒有几分相似。”他使了一下,没有对,陆岱川便忍不住自顾自地给他演练起来,“是这样的。”

......

半盏茶的时间里,周咸阳不懂的由陆岱川一一讲来,虽然有师徒易位之嫌,倒也其乐融融。

两人练了番剑,出了一声汗,陆岱川打算过去找吃的,一回头冷不防地就看到翟挽站在树梢上,悄无声息,面带玩味地看着他们两个。

他吓得几乎倒退了两步,看着翟挽说道,“前辈你不声不响地在这里做什么?”

翟挽目光在周咸阳身上一转,才转到陆岱川身上。她唇边凝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说道,“见你们练剑练得热闹,我跟着过来看看。”她一身白衣,站在树间,好像一只白鸽一样,谁也看不出来,这样的女子,竟然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她负手,一步一步从虚无的空气中走下来,衣带翩跹,犹如惊鸿照影,一举一动都美不胜收。轻功,在空中飘来荡去很容易,但像翟挽这样一步一步像是踩在石头上踩下来,没有深厚的内力是办不到的。明明知道她是个活了快七十岁的老妖精,但看到她带着一张少女般的面孔,在他们面前使出如此深厚的内力,周咸阳都还是忍不住心惊。

翟挽走到他们面前,看着陆岱川,“我今天,教你一套新的剑法。”她说完,又看向周咸阳,他立刻会意,低头说道,“我去找吃的。”说完便离开了。

陆岱川听见翟挽这么说,脸上露出几分兴奋来,“前辈要教我什么?”

她一言不发,“唰”地一声从陆岱川手上抽出他的长剑,在林间自顾自地舞了起来。

剑光清湛,她白衣似雪,黑发如鸦,两种极简单的颜色在她身上硬是碰撞除了极绚烂的色彩。每一次看她舞剑,陆岱川都觉得好像是世间最美的诗歌出现在了他面前,偏偏她一举一动就是世间国手都不能描绘一二。

突然,面前的光影一收,刚才还绚烂到极致的她突然静如一支临水的莲花,端静地站在他面前。

陆岱川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出手灿烂,收手寂灭。一起一落之间,仿佛用剑法带他看过了无数繁华。他将剑从翟挽手中接了过来,开始一板一眼地按照她刚才演示的,学了起来。

夕阳西下,少年临水而立,身姿矫健,充满了年少的力量。好多年前,醉红山庄的那个人,也是这样,在他院子里的花树下,舞弄长剑,抖落一身花香。

他携风而来,衣襟上还残留着鲜花的味道,混合着身上的树木香气,整个人像朝气蓬勃充满生机的山林一样,只是闻着他的气息,就能感到一片蓊郁。

阿挽内伤发作,晕倒在河边,等到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她身上还有伤,却也知道半分耽搁不得,陆景吾带着巫净的尸体回到醉红山庄,肯定是要把杀害巫净的罪责揽在他自己身上。她也知道,他是陆渊唯一的儿子,又大有希望成为将来武林的执牛耳者,陆渊一定舍不得杀他,但受苦却是免不了的。

阿挽知道是这个道理,却也还是要担心。等身上的伤稍微好点儿之后便朝着山下走去。醉红山庄虽然守卫森严,但她武功高,只要小心些,也就没事。

一路到了陆景吾住的地方,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阿挽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来他一个师弟,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看到自己满脸惊愕,阿挽连忙竖起中指,跟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那个弟子连忙低声问道,“阿挽姑娘,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