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 / 2)

重生五世 七杯酒 3324 字 22天前

宫留玉道:“反正我是绝不会让朝廷出兵去帮瓦剌的,与他走那么近作甚?”

杜薇迟疑道:“是因着叶赫公主上次得罪您的事儿吗?”

宫留玉摇了摇头,手指在空中虚画了两个圈,淡淡道:“瓦剌和鞑靼是我朝宿敌,本来两个部族一直联手对外,如今好不容易生了嫌隙,我们不去添一把火就罢了,哪有帮着其中一方的道理,自然是由着两方消耗实力,到时候咱们才能坐收渔利。”

这想法倒和前世的杜薇不谋而合,忍不住点头赞叹道:“殿下高见。”

中午众人都乏了,皇上便放了众人歇息一阵,等到下午再打猎。好容易等到下午,众人都摩拳擦掌,着意要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跟在宫重身后兴致勃勃地进了林子。

一路上倒是见了不少野物,可惜见了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都被惊得四散逃开,让宫重彻底不耐起来,干脆驱散了众人,只留了几个皇子和瓦剌的使节继续往林子深处走。

杜薇是跟在宫留玉后面的,一路上只见枝叶横亘交错,遮天蔽日地连成一片,在冬日里,这座林子越发幽深冷清了起来,竟连偶尔的鸟鸣声也听不见了。

这时,茂密高大的树林间突然闪过一个白影,那白影速度极快,寻常目力的人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不过这群人里自然不乏目力好的,立时就有人惊叫起来:“是鹿,竟然是白鹿,天降祥瑞啊!”接着就立刻向宫重贺喜道:“皇上,天降白鹿,是大吉之兆啊!”

宫重最烦鬼神之说,听了这话不悦冷哼道:“什么祥瑞?难道我大周朝的国运,都系在这么一头畜生身上了?”

方才高呼祥瑞的那人立刻退了几步,面色讪讪地不敢吱声了。宫重环顾了一周,对着众人道:“谁来为我猎到这头畜生?”

这时候可不是争先的时候,众人都纷纷谦辞了几句,宫重听着不耐,回身一扫,就见自己的几个皇子嘴上虽谦辞,但面上忍不住都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他微皱了眉,忽然看见宫留玉立在马上,显得身形越发修长,端的是良才美质,且神色从容,既不见足羞,也不见焦急渴慕,姿态磊落洒然。

宫重心里忍不住生了几分欢喜,对着宫留玉招手道:“老九,听说你这些年弓箭上颇有造诣,就由你来吧。”

这时瓦剌使节队伍里传来几声轻嗤,宫留玉身形修长却不粗壮,外在又是一副冰肌玉骨的好皮囊,瞧着就不像是能张弓射箭的,他们自然乐意瞧他出个大丑,甚至有人在底下窃窃议论,打赌宫留玉连弓都拉不开。

宫留玉恍若未闻,面色不变地拿起那口重达百斤的玄铁大弓,抬手对着箭身抚了又抚。

在一旁的帖木儿终是忍不住上前几步,对着宫留玉微笑道:“九殿下是大周的皇子,文弱些也是应当的,不比我们瓦剌人长年在马上骑射惯了,这头白鹿...不如就由臣代殿下射杀吧?”

他话音一落,底下一个瓦剌人也跟着七嘴八舌,明褒暗讽,帖木儿一边笑一边就要取那弓:“殿下还是交给臣吧,自己被弓弦割伤了手啊!”

宫留玉忽然轻笑了一声,抬手从背后抽出了雁翎箭搭在了弓上,然后把弓箭直直地对着帖木儿。

不理会帖木儿大变的脸色,他用力拉进了弓弦,张弓如满月,直直地就射了过去。

这一箭的力道准头都是极好,若是真让他射着了,那帖木儿只怕今儿就要交代在这儿了,他急忙一个翻身从马上滚了下去,虽姿势不雅,但好歹保住了性命,等他在地上打了个滚,再抬眼去看时才发现那箭竟是避开他射过去的。

这时林子的不远处传来一声悲鸣,那雄鹿嚎了一声,被这一箭贯入脑门,它躲闪不及,直直地就倒了下去。

帖木儿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射自己身后的路,面色立刻涨红,用力格开了几个想要搀扶的侍从,踉跄着上了马背。

宫留玉把手里的长弓交给底下人,对着帖木儿淡淡道:“孤今儿算是长了见识了,原来从小到大在马背上呆惯了的人,也会从马上摔下来,也算奇事一桩。”

帖木儿眼底划过一丝狼狈和羞恼,愤愤地瞪了宫留玉一眼,却又想不出反驳的词来。

宫重恍若未闻,抬手一招,就有侍从跑去割了鹿脖子,接了一碗鹿血来。

宫重接过来递给宫留玉,朗声笑道:“吾儿英武,朕心甚慰,既然今儿是你狩到的头个猎物,那这鹿血理应由你来喝。”

宫留玉平日什么做派,杜薇是再清楚不过了,平时就是哪道菜做的不精细,他都让人撤下去重做,让这么个讲究人茹毛饮血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她还是小看了宫留玉的定力,就见他面不改色地接过金碗,将里面的鹿血一饮而尽,鲜血沾在丰润的唇上,显出一种别样的艳丽风情。

宫重见他喝了,大笑着赞了几句,就一挥手让众人散开狩猎,他自己也策马到了林子的最深处。

宫留玉倒是不紧不慢地骑马往林外走,杜薇跟在他身后,犹豫了一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帕子递了过去:“您还是擦擦吧,您的嘴上沾了好些鹿血呢。”

宫留玉转头接过,却也不擦拭,回首冲她一笑就放在自己袖子里,这才不急不慢地道:“说起来也该到了下午吃饭的时候,我看咱们也别打猎了,找个地方用膳才是正经。”

杜薇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确实金乌西坠,玉兔东升,天边的颜色由远处开始渐渐深了起来,她忍不住笑问道:“您倒是会躲清闲,倒也不怕皇上到时候找不见人。”

宫留玉冲她摆了摆手:“皇上向来尚武,这次不在林子猎到天黑是不会出来的,咱们先顾着自己才是正理。”说着就带着她到了自己营地,把才猎下的猎物交给侍从打理,自己从帐篷里拎出两坛酒来。

杜薇满面狐疑地看着他,宫留玉冲她道:“才从我酒窖里起出的好酒,陪我来饮一杯?”

杜薇面上的狐疑之色更浓,警惕道:“奴婢不胜酒力,您还是自己喝吧。”

她清醒的时候压根不让自己近身,宫留玉叹口气,锲而不舍地招手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这么怕我作甚?”他又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孤凄凄的:“一个人自斟自饮有什么趣味呢?你就过来陪我说说话也不成吗?”

杜薇心里软了下,走到他身边坐了下去,宫留玉果然只给自己倒了一碗,一个人慢慢地饮着。

杜薇把烤好的东西端来,搁在他身边劝道:“您先吃些东西吧,空腹喝酒伤身。”

宫留玉唔了声,把酒盏倒满后递给她,她接过后迟疑了一下,她倒是好杯中之物,可惜酒量却差,前世想喝的时候都只敢躲家里偷偷喝。不过这酒香醇厚,她只闻了一下馋虫就蠢蠢欲动,犹豫着喝了一口,这一口下去就再也停不下来,便一口接一口地把整杯都饮尽了。

宫留玉这时候也不好受,他喝了几口酒才想起鹿血的功效来,再被烈酒一引,呼吸不由得重了几分,白如玉的面皮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那酒杯是青铜制成的,个头甚大,杜薇喝完一杯就觉着有些晕,连忙放下酒盏不敢多喝,对着在一边的宫留玉道:“明儿早还要早起陪皇上狩猎,您先歇了吧。”

宫留玉不动声色地瞄她一眼,点点头随她进了帐篷,杜薇头重脚轻地给他铺完床,转身正要走,就被他一把拽了手腕子,斜靠在床上仰头笑道:“你去哪儿?”

杜薇忍着头疼回道:“后边儿有给下人搭的帐篷,奴婢自然是住那里。”

宫留玉皱眉道:“那边临着河滩呢,晚上还不冻死人,这帐篷又宽敞又暖和,难道还容不下一个你?在这里住下就是了,作甚和那帮人挤在一起。”

杜薇没想到这酒的酒劲在后头,此时头越发疼了起来,看人都迷迷糊糊的,脑子也开始不清楚了,便发了兴去甩他的手,不悦道:“殿下也太多事儿了些,奴婢住哪您都要过问几句。”

她一时没留神,一下子拍在他身上,把他那宝贝葫芦拍到了地上,葫芦咕噜噜滚了几圈,磕到了银莲鎏金七层暖炉上,一下子给烫出一片焦黑来。

这下她稍稍醒了点酒,心尖儿颤了几下,大了舌头身子不听使唤地退后几步就要解释。

宫留玉稍稍直起身,眼神深的让人心慌,忽然对她冷笑着一扬头:“过来,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