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1 / 2)

辟寒金 蓬莱客 2308 字 19天前

慕扶兰靠在车窗旁,望着熙儿喂马的背影,这时,道路前方的尽头,涌来了一群看起来像是当地人的民众,推车挑担,拖家带口,个个面带愁容,行色匆匆,瞧着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梁团派人上去问话,很快回来,带来了一个消息。

平阳王起兵作乱,正往这个方向而来。这些都是沿途村庄里,风闻消息出逃的民众。

倘若没有记错,在她曾经历的前世里,平阳王和鲁王之乱,这个时候,应当还未开始。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梁团派人快马到前方去探虚实,自己引着车马先下官道。

出去的人回来,带来了一个更加不好的消息。

梁团禀说:“叛军声势浩大,很快便会开来此地。叛军至,则贼匪四起,我们不能行路了,离这里最近的城池,是蒲城,约有百里路。蒲城不但城防坚固,如今的蒲城令与节度使也有旧,历过多次战事,即便叛军打来,也能撑一段时日。为翁主安全起见,还是尽快入城避乱。这是最稳妥的法子!”

骤然听到蒲城这两字,慕扶兰一阵恍惚,心口仿佛被一道锋利的爪钩给轻轻抓破了道小口子似的,若有似无的细细疼痛,慢慢地从心底里溢了出来。

浑然不觉,上天仿佛和她玩笑,兜转之间,她竟然带着她的熙儿,又一头撞到了这里。

就是在这个地方,于等待尽头的绝望中,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她的熙儿,虽活了下来,但从那一天起,那个曾经的孩子,也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翁主?”

她听到耳畔有人在唤自己。

她回过神来,对上了周围那许多双投向自己的目光,知道他们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迟暮时分,慕扶兰乘坐的马车,随了逃难的人流,渐渐地靠近这座名叫蒲城的城池。

前世的后来,这座去往上京必经的城池,曾一度被代表朝的齐王用作与谢长庚对峙的大本营,可见城防坚固的程度。

她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去反对这个权衡之下,对他们所有人都是最为稳妥的决定。

她从马车里,看了一眼前方。

暮霭沉沉,残阳似血。一只不知名的昏鸦,从立在高耸城头上的士兵的头顶上方掠过,发出一阵凄厉的怪叫之声。

熙儿下了马车,站在她的身边,仰头,望着面前这座即将要被暮影吞噬的城头,一双小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

“娘亲,我不喜欢这里……”

这孩子攥住慕扶兰的手,迟疑了下,轻声地说。

暮色越来越浓,仿佛在他的眼中,投下了两片阴影。

守将知悉慕扶兰的到来,行色匆匆,出来相迎。

“进去吧。等安全了,我们立刻就离开这里。”

慕扶兰柔声说道。

她牵了熙儿的一双小手,带着他,迈步朝前走去。

……

这一天,原本极是普通。

谢长庚在马河谷新修完的戍城中,刚巡视完毕。

前几日,他收到一个消息,北人新王勃利汗,将散在各处的二十四部首领齐召到了牙帐,疑似要有新的举动。

他心里明白,这一次,一场大战,即将就要来临。

一直困扰着的河西土人问题已经解决,他早也厉兵秣马,在等这一战了。

只有获得一场大胜,将北人的战斗力摧毁,令他们短期之内没有能力,亦不敢再生出轻举妄动的念头,他才能集中力量,逐一去扫平那些他登顶路上的阻碍。

大战就要来临,但也不可能是在朝夕之间。北人新王虽野心勃勃,亦不乏能力,但继位时间还短,要调度兵马,发动一场势在必得的全面大战,没有充分的准备,是不会贸然发兵。

谢长庚命继续派探子刺探,随即被告知老首领到了。他正要下城墙,看见老首领人已上来,脸上便露出了笑容,迎上去道:“方才正想着等下去探望老首领,不想老首领亲自来了。最近身体如何?”

老首领精神看起来很是不错,笑道:“已是没有大碍了。说起来,实在是遗憾,我还没来得及向翁主好好表谢,她便已经走了。为何走得如此匆忙?”

谢长庚面上笑容依旧:“老首领也知,如今北边新汗继位,情况和前两年有所不同,大战恐怕不可避免。她一妇道人家,留下不便,不如早些回去。”

老首领颔首,转身指着下面随了自己而来的大队青壮。

“我们也是听说要起大战,愿再出五千儿郎,请节度使予以收编,加以操练。愿效力节度使,誓死追随!”

城墙之下,五千土人,列队而立,在领队的带领下,向着城头之上的谢长庚,单膝下跪,齐声呐喊:“愿效力节度使,誓死追随!”

之前已经收编过一支由土人青壮组成的军队,无论是日常的骑射操练或是兵工筑城,无不出色,没想到今日,老首领又亲自带来了五千人马。谢长庚身旁众将无不惊喜。

谢长庚叫城墙下的土兵起身,随即向老首领郑重道谢。

老首领面露激动之色:“大人与翁主伉俪情深,却为救我这条老命,累翁主以身涉险,远赴天山,大人如何舍得?我实在是惭愧,无以表谢,唯有尽力助大人守好河西,方不负节度使夫妇之恩!”

谢长庚笑了一笑,没再说什么,只用力地握了握老首领的手。

“谢某必全力以赴,不辜负老首领的信任!”

他叫人收编这五千人,随即亲自带着老首领,要去给他展示之前那支土人兵的日常训练情况。两人说说笑笑,方下城墙,一个士兵疾奔而来,口中高声喊道:“大人,刘别驾传来急信,请大人速回城中!”

谢长庚接过信件,展开看了一眼,立刻向老首领告了个罪,叫旁人代引去往校场,自己回了节度使府。

衙署议事厅里,刘管和一众属官正在焦急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