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布幅比以前宽多了啊,要是裁见袄裙都不用拼布,一剪子下去多畅快?!”
周围的大小娘子嫌她吵,无奈她站得位置实在优越,为了学织布只能暂时忍了。
秋婆婆示范完毕,便将织机交给萍花,配合着讲起了分解步骤。
这堂课上得时间很长,一直持续到傍晚。除了在新食间干活的娘子必须要去做饭以外,院子里没有一个人离开。
不吃不喝,舍不得走,小解都嫌浪费时间。
好容易排到自己,摸着织机的手都有点抖,生怕一不小心把这么精致的东西弄坏了。但是很快就都摸出了门道,织布机扎扎作响,棉纱卷急速转动,飞梭被在弹簧的驱使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听在女人们的耳中,简直是最美妙的旋律。
这一天,城里的爷们多少也感觉到了变化。
傍晚的时候,各个工坊的汉子们进入新食间就餐。今天晚上是麦粥和蒸土豆,搭配酱炒的干菜,和平时似乎没什么两样。但是味道嘛,就有点做得不走心了。
干菜里面的酱块没有炒开,粘粘的糊在一起,吃到啥全看牛婶子的心情。
有人一碗给的都是酱,有人只盛到没沾到味道的菜叶子,牛婶子全程黑脸,也不知道在跟谁生气,一把大马勺敲得叮当,吓得墨宗一众老少爷们都不敢吭声。
木东来就是倒霉蛋那一伙的。他有家有婆娘,惯常这个时间已经吃起王氏的小灶饭菜,根本不用跟着一众单身小子挤食间。
但今天婆娘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疯,扔下他和儿子就去学啥织布,连带着两个丫头也走了。
家里的两个爷们谁都不会做饭,只好端着碗去食间,结果盛到的就是一碗半生不熟的还没味道的干菜条。
木东来怒了。
牛婶子比他资历深,平时他也不太敢惹,但是这次实在太过分,他必须去说道说道!
于是木东来就端着碗去找牛婶理论,牛婶也没说什么,直接给他的干菜条里添了一勺汤,变成了咸菜条。
“这就完了?”
木东来瞪眼。
“我们干了一天的活,就给这玩意?”
牛婶子正气不顺呢,毫不示弱和木东来喷。
“不然你还要啥?以前草团子你不也吃过?现在咋就不能吃?”
从打下午开始,她手下的一群帮工就不见了踪影,听说是去学什么纺织机。
牛婶子有点不高兴,心里闷闷的,平生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动摇。
那些大小娘子都是她收的,好多是活不下去才来投了墨宗,如果不是她留人下来干活,她们根本没有地方安身立命。
可是现在,一个纺织机就都把人心给勾走了,干活的时候越发魂不守舍,私底下还在研究什么织布法,完全没把食间的活计放在心里!
尤其是今天下午,人虽然是回来了,但是心还留在秋婆子那,叫都叫不回神!
她的食间怎么了?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偏偏木东来还不长眼地往上撩火。
“那能一样吗?!”
他把碗推到牛婶子面前,“你自己尝尝,这玩意还不如猪食!”
结果牛婶子只看了他一眼,一声没坑,转身进后院把喂猪的泔水桶临了过来,重重放在木东来面前。
“猪食也有,你要吃自己盛!”
说着,她一摔大马勺,硬邦邦地扔下一句。
“要吃就吃,不吃滚蛋!”
说完,就径自走去后院生闷气去了。
正赶上宁非也来吃饭,听说牛婶子被气走了,便走进后院看看情况。
他进来的时候,牛婶子正坐在房檐下抹眼泪,见他进来,慌忙擦了几下站起身。
“矩子来了?我给你端饭去!”
“不用,我自己拿了。”
宁非端着自己的小饭盆,挨着牛婶子坐下,先咬了一口土豆。,然后被咸的只皱眉。
别看牛婶子对木东来没个好脸,但看宁非还是十分宝贝的。知道是自己调味出了纰漏,马上脸臊的通红。
“矩子啊,咸了是不?我去给你重炒一份。”
“不用,正好就粥。”
宁非摇头。
“婶啊,你怎么不高兴了?”
牛婶子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看着天边挂着的月亮,声音有点闷。
“没不高兴,就木东来挑事么。”
“以前做啥都能吃,现在吃了几天他婆娘的小灶,就看不起我做的饭食了。”
其实这也是牛婶子最近一直憋闷的原因。